郎静山镜头下的张大千,颇有仙风道骨
松江禅定寺遁入空门
从此,“张大千”这个名字伴了他一生,并将他推向更为广阔的世界
1919年底,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当时名叫张正权的张大千离开喧闹的都市,叩响了松江禅定寺的大门。他请求出家,当一名僧人。这座寺庙的住持逸林老法师为他取的佛门法号是“大千”,为佛说“三千大千世界”之略语。从此,“张大千”这个名字伴了他一生,并将他推向更为广阔的世界。
当年遁入空门的张大千,只有20岁。青春无限好的他,如何会迈出这一步?在此之前,张大千的未婚妻谢舜华不幸亡故,怕是最为直接的因缘。
谢舜华是张大千的表姐,大他三个月。据说这位表姐长得眉清目秀,文雅娴静,与张大千是青梅竹马。1916年,两家长辈给这对情投意合的小儿女定了亲。次年,张大千赴日本学习织染。临行前,他与表姐有过约定,两年学成后返乡成亲。可当张大千1919年从日本归来,国内的军阀混战让他一时难以返回四川内江的家乡,只得在上海稍作停留,不曾想到,没过多久,家乡传来噩耗,他日思夜想的未婚妻因病辞世。这段感情的夭折,对张大千而言是至痛的打击。
他又为何远赴松江了结尘缘?一来,禅定寺是远近闻名的古寺,始建于宋淳佑四年,元代书法家赵孟頫曾居于此,清代康熙皇帝南巡时曾御书“禅定寺”匾额。二来,人们揣测,尤喜临仿石涛作品的张大千,像是追随石涛远去的身影而来——明皇室子孙朱若极、亦即隐姓埋名的清初画家石涛曾在松江九峰寺出家,拜一代名僧旅庵本月为师。
出家禅定寺的张大千,谨遵着佛门清规,过起“日中一食,树下一宿”的清净佛门生活。或许,他的凡尘终未了。临到赴宁波观宗寺接受大戒,这个小和尚迟疑了,为了头上不被烧上戒疤,甚至与德高望重的老法师辩论。就在受戒典礼举办前夜,张大千从寺庙里逃走了。倒也不是想还俗,他找寻的下一个落脚处,依然是寺庙,于是奔西湖灵隐寺而去。
张大千做和尚的日子,正好是一百天。寄住在灵隐寺时,他曾写信给上海的朋友,诉说心中的苦闷。他以为,没钱的穷和尚不能做;同时,不烧戒,永远会被看成野和尚。他被“怂恿”回上海——有人帮他寻好了上海的两处寺庙,说他住在那里尚可常与朋友们谈书论画。就在张大千从杭州回上海时,他的二哥张善孖在火车站的月台上将他一把“逮”住——原来,是朋友通风报信“出卖”了他。就这样,张大千被“逮”回了尘世,这才有了日后人们盛赞的“五百年来一大千”。
常伴青灯古佛的这段经历虽短,于张大千的影响实则极为深远。日后,他以“大千居士”自居,无论画人物、山水、花鸟、鱼虫、走兽、工笔,画面总是透着圆融渊穆的禅意,其中,佛像系列与荷花系列都将他的艺术带到了某种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