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中国的主题公园城市中,确实,并没出现任何使得舞台布景生动起来的东西,此处缺失的也就是“奇想的技术”——就像库哈斯曾经描写的早期的纽约,在那里的康尼岛上,纸板搭就的“奇葩”建筑营造了各种幻境演出,“奇想的技术”曾经为这座世界都市的上升期贡献了无限的声名和魅力。
中国各地“奇葩”建筑的失败最显而易见的原因,就是相对于它们不起眼的规模可怜的质量而言,城市的马路实在是太宽阔了一些。单薄的建筑和几乎空白的“林荫道”并置,意味着纸板搭起的“现实”要无情地在太阳下暴晒,或是在冬季的狂风中接受考验,要安心地享受“奇葩”的喜剧,那样高或低的温度在公共空间缺失的城市会是个很大的问题。仔细端详“奇葩”组成的城市你还会发现,今天中国城市里的新建筑不管是“正角”还是“反派”,它们往往都是和城市脱离开的,由此造成的失衡的建筑尺度,只是被聚焦于“奇葩”自身的照片效果掩盖了。为了不穿帮,天子大酒店的大多数房间都不能有直接开向街道的窗户,而“天使”需要离开地面相当的距离。
大多数中国造城运动的领导者都将城市看成是“生蛋鸡”(甚至是即存即用的“取款机”),而不是拉动生活的“传动带”。犹如库哈斯所评论的那样,那意味着手拿算盘的会计师对于白日梦的优势围剿,在观众心满意足之前,这样的城市就已经耗尽了能源,既不高雅也不真正好玩。在北京因为“大裤衩”焦头烂额的库哈斯并无横扫“奇葩”的洁癖,他清楚地看到那是“真实的虚假”和“虚假的真实”之间的区别:前一种或许低俗但热力四射,后一种的高大上毫无生机,却同样是纸板糊成的——他宁愿要嬉笑怒骂的前者也不要装腔作势的后者。在他看来,让“伟大的盖茨比”们心跳不已的资本主义上升阶段的城市,最有魅力的地方并不是虚情假意的矫饰,而是真材实料的庸俗。这种“奇葩”的尊贵不是因为真正的尊贵,而是它友情出演的卖力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