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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说人生

2023-02-09 16:27 文章来源:河南省书画学会  作者:乔保来  分享到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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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作者是一位久经沙场、文武双全的部队退休老干部、老领导、老笔杆。文章都是小故事,初一看慢不经心,细一品却十分严谨。                                      

有些事,我曾经历,看后历历在目,顿时勾起往日的回忆 ;有些事虽未经历 ,看了很是亲切,回味悠长。文章虽短,却实实在在,很耐看;故事虽小,却真真切切,令人敬仰。字里透出一颗善良的心,浸润了为人做事的大智慧。我认认真真拜读了一遍,仍有再看的冲动。

《 数说人生》用八个小故事,娓娓道来,引人入文,作者文风绵中有刚,很是老辣,不减當年。四个字小结:“很棒,很棒”(语石)。

我的家乡在河南省洛宁县马店乡关庙村,1970应征入伍在国防科研部队工作至退休。在我这几十年的人生经历中,有很多事情淡忘了,许多经历模糊了,但有些事情在我的脑海中仍记忆犹新,印象深刻,终生难忘。为什么?因为这些事情背后有的彰显着社会的大爱;有的包含着浓浓的亲情;有的体现着人间的真善美;有的记录着震惊中外的大事件。这些事情罗列起来,就叫数(诉)说人生吧!

一把二胡

我上初中的时候,本村胡天武(叔叔)已在偃师高中上学(偃师高中是当时洛阳名校,每年升学率都在90%以上)。有一年学校放假,他路过洛阳时,为我买了一把二胡,我的心里无比激动。这把二胡价值伍角钱。现在说起来五角钱能买一把二胡,谁都不会相信,但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真还有这样的价格。

这把二胡使我接触到了乐器,五角钱的二胡谈不上品质的好坏,能拉出声音,练习弓法、指法,也就达到学习的目的了。在家闲余时间,我就坚持自学,左右邻居都说我天天在“杀鸡”。

入伍到部队直至退休,我再也没有接触过乐器了。退休后,我又把丢了四十年的二胡“捡”了起来,参加了军休所的民乐队,重大节日时候为干休所的老干部送去欢乐。同时,我还参加了北京市的豫剧戏迷活动,弥补了我几十年听不到家乡戏剧的缺憾。前些年,河南省戏曲协会经常组织省各类戏剧团体到北京汇演,省戏协李树建主席带领各路名角多次到鸟巢为北京市民、河南籍在京务工人员进行义务演出。我既参加了乐队的伴奏,又欣赏到了省诸多戏剧名角的精彩表演。如果当年没有初学二胡的基础,年过半百再从头学起来是不可能的。我对天武叔一直心存感激,多少年后我还给他讲起此事。

在少年时期,要说对我影响最大的人就是天武叔。他家当时在村上算是经济条件比较好的人家,他的父母能满足他求知的愿望。古今中外的许多名著,对于农村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不敢奢望的,但天武叔家基本都有。他是个读书迷,许多时候在县城买新书后,一路走,一路看,到家就全看完了。《红楼梦》、《西游记》、《水浒传》和《三国演义》等这些名著的内容,他都能熟记在心,在我懵懂的少年时期,经常听他在田埂地头讲这些书里的故事。

人们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从小多与品学兼优的孩子一起相处,对一个人的成长是大有益处的。我经常给儿子儿媳讲,让响果(我的孙子)多跟比他年龄稍大的一些孩子玩,能长知识、长见识,对他幼小心灵的影响都是不可小视的。

两元钱的助学金

1965年-1970年,我上初、高中的这五年时间里,学校每月给我发两元助学金,这是对家庭特别困难学生的特殊照顾。我家里父母和姊妹七口人,只有父亲一个劳动力,只能过勉强糊口的日子,吃盐还要用鸡蛋去换的情况下,每个月再给我两元钱的生活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那时,学生吃饭是从家里自带粮食到学校,然后每斤粮食再交一角的菜钱才能换成粮票到食堂吃饭,这两元钱解决了我上学吃饭这一大问题。

几十年来,我一直怀着感恩之情,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努力学习,勤奋工作,不怕吃苦,任劳任怨,来报答党和政府对我的培养教育。我从来没有忘记,如果没有当年每月两元钱的助学金,使我顺利完成学业,就不会有我的今天。

一双塑料凉鞋

 上中学,有一年暑假,我到舅舅工作的底张公社,用一个星期时间到南山砍烧柴,卖了点钱。当时我很喜欢塑料凉鞋,舅舅就带我在底张百货店选了一双,价位两元两角钱。我终于能够穿上心心念念的凉鞋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当天我就穿着凉鞋,骑着舅舅单位给他配的自行车回到了家里。

回家后,我急忙把凉鞋擦干净收了起来。父亲母亲从生产队地里干活回来,第一句话就问我:你怎么穿“硌磨烙”了?(这是当时农村人们对刚刚时兴的塑料制品鞋的戏称,认为很贵,硌脚磨脚又烙脚,物非所值,只求时髦,不求适用)。之后我如实讲了买鞋的过程。父母就说“不行,咱家没这条件,不能穿这样贵的鞋子,退掉”。尽管我心里很难受,但嘴上还是答应了。

之后,我找舅舅如实说这双鞋已经有穿过的痕迹了,怎么办?舅舅就说先给售货员说说,能卖掉就卖,卖不掉就找个熟人穿吧。结果百货店还真给卖掉了,钱退给了我。虽然这件事我有一百个不情愿,但是父母对我的要求,我从来都没有怨气,那时家里太穷,大集体时代一个劳动力干一天活仅挣八分钱,两块两角钱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五斤杏仁油

那是在1970年的夏季,我和同班同学赵建民等四人到山上收野杏,将杏核晒干交给油坊换油。当年12月我当兵之后,由同学将杏油取回送到了我家,一共五斤油。

1974年夏,我第一次回家探亲。有一天母亲说“当兵前,你在山上捡杏仁打的油,一直留着想等你回来尝尝,你从小爱吃油条,今天咱们就炸油条吧!”母亲宁可把油放四年也要等我回来,这件事使我感触极深。娘疼儿长江长,儿疼娘扁担长。母亲就像阳光,照进子女的每个角落。从子女呱呱坠地那天开始,母亲就对子女倾尽了无穷的爱。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正如老舍先生所说:“有父母就有家的温馨。”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女们永远是父母的牵挂!

捌拾元压岁钱

记得在四川绵阳部队时,有一年要买冰箱,钱怎么也凑不齐,我们很着急。后来就想到儿子,这几年春节都有压岁钱,试试看他给不给。我们向儿子说明了情况,他很痛快地说:“压岁钱都在,我马上找出来,一共有80元。”这下帮大忙了,买冰箱的钱凑齐了。按照计划将冰箱买了回来,没有耽误使用。我们更高兴的是儿子不自私,找他要钱,他很痛快给。中国有句古话,从小看大,三岁至老。今年儿子也过了不惑之年,在用钱花钱上,我们从来没有为此闹过心。现实社会上,流传的说法是:不求最好,只求最贵;有钱我就任性;自己花钱大手大脚,对亲人好友用钱,小吝小气,甚至“铁公鸡”一毛不拔的现象还是存在的,这与从小教育不无关系,从小对孩子培养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金钱观是很重要的。

十万元的周转钱

2003年按照军委文件和总装备部的要求,我们家可在北京市海淀区军休所购买一套经济适用房。要求京外人员在当年选房时必须缴齐90%的房款。我的住房补贴当时取不出来,如何凑够首付,实在是难住了我和爱人。我们在部队几十年与人相处,还是有些很亲密的战友和朋友的,只能求助他们了。我们借了多家的钱,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当然全部打了借条并按高于银行存款付息,借给我们钱的人有:郭智权,王平,叶正吉,卫兴丽,聂万胜,林章玉,张崇光,张西平,刘瑞华,廖大雄,陈红梅等。

实际上,到最后这些朋友们收下还款数,没要利息。对于在我们为难之时,施以援手的朋友,我们永不忘记,感激不尽。

社会上,朋友间相互借钱之后,通常会出现两种情形:一是成了陌生人,关系疏远,不相往来;二是增进友情,增强信赖。前种情况虽然是极个别的,但对人们情感之间的伤害是很大的。

我曾有个朋友讲到一件事情,因他儿子出国,暂时手头钱紧,他找了一个交往40年的朋友想暂借周转一下,结果对方一口回绝。他与这个朋友今后的交往就可想而知了。

借别人钱这件事,可以验证一个人或者一个家庭的三个方面,是否真正结交了可靠的朋友;是否拥有好的人际关系;是否具有好的口碑和信誉。

经历的“2.15”和“5.12”

2.15—我国航天事业的一次重大损失

1996年2月15日,整个西昌指挥中心都处于一种紧张有序的氛围中,我国要在这里使用长征三号乙运载火箭发射708国防通信卫星,发射时间为2月15日凌晨3点1分。点火起飞后约两秒,火箭飞行姿势出现异常,约22秒后,火箭头部坠地,撞到离发射架不到三公里的山坡上(进发射X的道路右侧)炸成了约70米范围的一个大坑。随即发生剧烈爆炸,星箭俱毁,事故造成6人死亡,57人受伤住院。

少了一个铁钉,丢了一只马掌;少了一只马掌,丢了一匹战马;少了一匹战马,败了一场战役;败了一场战役,失了一个国家。

这是一首广为流传的英国民谣。记录了一个真实的惨痛事故。今天我要讲的正是另一场“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惨剧。

我国航天科技事业飞速发展,现在每年都要发射几十颗卫星。但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卫星发射对航天人而言还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任务。更何况,这枚火箭承载着许多个“第一”,第一次发射捆绑了四个助推器的发射型火箭,运载能力之大在中国航天领域前所未有,使将地球同步运载能力从2.6吨提升到了5.5吨。第一次向全世界直播发射新型火箭的全过程;第一次搭载一颗国际通讯卫星,不仅关系到我国航天领域日后承接商用卫星发射任务的订单数额,还承载着中国航天领域的国际形象。

发射日当天下午,西昌卫星发射中心的工作人员们已经开始忙碌,在发射的前一天,基地副政委何明俊召集各单位应急分队开了动员部署会议。我作为试验技术部政治部主任,是本单位应急分队的队长。

到了2月15日,凌晨2时30分,我们试验技术部有关人员全部撤离现场,在星箭测试阵地隐蔽处观看火箭发射的情况,这是我到技术部第一次参加卫星发射任务,心里比周围战友更加激动。记得当时陈丽珊,任福安等战友还向我介绍之前卫星发射时现场的盛况。

10分倒计时,5分倒计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当我看到火箭起飞刚刚露出山头,突然改变方向,砸向了写作楼的旁边。

“飞起来了!不对!头怎么低下去了?!”

一声惊呼,然后是更多的喊叫声。大家眼睁睁地看着整个“长三乙”发射团队数千个日夜地心血,在夜色里炸成一团灿烂的把人刺伤地火花。爆炸造成了整个发射场断电,实时转播大屏幕上一片空白,先听到地是一声震天动地地爆炸声,接着是一团团黑烟雾弥漫着整个发射场地。

我做为技术部安全应急小组负责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火箭爆炸处附近的技术部参试人员住房,还有两名战士在留守,他们的生命安危是天大的了。我和干事任福安,司机小唐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冲向了爆炸现场,看到两名战士身上披着被子,人安全无恙,我们三个人才把提到嗓子眼儿上的心放下了。原来这两名战士在看到火箭失控之时,他们两个急中生智,跳到鱼塘水里,躲过了冲击波。就在战士入水的不远处,一个小发动机落在地面砸了一个约一米深的大坑,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随即我和任福安商量,将现场情况及时向基地安全领导小组组长何明俊副政委作了汇报,留守人员安全无恙,并做好了善后工作。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整个基地全体官兵的心情都陷入悲痛之中。因为我们进入现场早,有害气体浓度大,事后我们还住院治疗了一段时间。“长三乙”设计师发射总指挥龙乐豪一夜白了头。在发射“长三乙”之前龙曾说,这次任务是“成功了了不得,不成功不得了。”现在这句话以一种格外残酷的方式应验了。这场耗资巨大,造成六人牺牲的惨痛失败,元凶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电子元器件......

这场事故是中国航天史上迄今为止最为惨痛的一次事故。事故发生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中国航天”这四个字的信誉度在世界上急剧下降。次年的8月20日,另一枚“长三乙”在梦碎的地方再次起航,成功发射升空,我和战友们热泪盈眶。这一年半,对于中国航天人来说,是多么难熬而沉重的一年半啊!

1996年2月15日(农历1995年12月27日)是我终生难忘的一日,也将永远警示我们,质量就是生命,细节决定成败。在中国航天事业这个“万人一杆枪”的工作中,时时处处都必须牢固树立敬爱的周恩来总理当年提出的“严肃认真,周到细致,稳妥可靠,万无一失”的十六字方针,才能确保每次航天发射任务圆满成功。

5·12—震惊中外的大灾难

“汶川大地震”发生于北京时间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4秒,震中位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县映秀镇(北纬31.0°、东经103.4°)。

根据中国地震局修订后的数据,5·12汶川地震的面波震级为8.0级。地震波及大半个中国以及亚洲多个国家和地区,中国国内北至内蒙古,东至上海,西至西藏,南至中国香港、中国台湾等地区均有震感,中国之外的泰国、越南、菲律宾和日本等国均有震感 ,地震持续时间长达80~120秒。截至到2008年8月25日,5·12汶川地震共计造成69227人遇难、17923人失踪、374643人不同程度受伤,造成经济损失8451亿元。汶川大地震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破坏性最强、涉及范围最广、灾害损失最重、救灾难度最大的一次地震。

当天我在四川绵阳市部队驻地大院师干小区三号楼一单元居住。在地震前五分钟,我背着二胡出了门,到前面的一栋楼找陆启凤(基地首长保健医,我们俩个均退休),到绵阳艺术学校上二胡课。陆住在一号楼一楼,我刚走到楼道门就感觉墙在晃动,到陆家门口就听到墙体和楼板吱吱响。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是地震了,用力敲陆的门,喊陆医生快出来,接着飞速跑出来,看见我爱人门雪梅也惊慌失措地站在我家房子旁边的空地上。

随后,我向远处望去,大地像巨龙一样在高低起伏的跳动,远处冒出一股股黑烟,瞬间变成了淡红色的尘雾,弥漫了整个天空。人们纷纷从楼房里跑了出来,整个部队大院停电停水,与外界失去了联系,一切都陷入了瘫痪之中。当晚部队组织所有人都住在房子外边,这时余震不断、汽车鸣笛声、狗吠声不断。

绵阳市区房屋倒塌,道路断裂。该市受地震灾害最重的是北川县,这个县是坐落在群山深谷中,沿一条河流的两边建起来的,地震形成泥石流,把整个县城房屋全部冲垮了,伤亡人数之多,财产损失之大,实属罕见,令人痛心。

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当今世界仍然面临许多自然灾害,期盼准确预报和有效防范地震这一世界难题能够早日完全解决,给人类带来福祉。

一串数字,简单乏味。但它的的确确,是我人生的真实写照;是我生活的相遇相伴;是我品尝的五味杂陈;是我实录的过往瞬影;是我经历的撷取之景。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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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保来,河南省洛宁县马店乡关庙村人,1970年12月应征入伍,在国防科委某部历任战士、排长、干事、组织科科长、组织处处长、政治部主任、副政治委员等职,大校军衔。现为北京市海淀区君安干休所军休干部。


责任编辑:娜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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