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少昂《荔熟图》
荔枝创作自此贯穿齐白石的一生,更有着特殊的意义。1926年北平的蝉鸣声里,57岁的齐白石徐徐展开《白玉堂前荔枝图》。画中增城挂绿荔枝肩缠碧线,宛若月老手中的红绳。题跋“愿君知我心中事,白玉堂前结荔枝”,将“离枝”为“不离不枝”的承诺,最终打动18岁的胡宝珠。
齐白石的荔枝画形制、尺幅不一,画面结构多样,他对荔枝的喜爱以及通过荔枝寄托的美好意愿是一以贯之的,喜用“大吉大利”“平安多利”“大喜大利”等题款。齐白石所作《荔枝图》曾印成邮票发行,题诗曰:“丹砂点上溪藤纸,香满筠篮清露滋。果类自当推第一,世间尤有几人知。”通过艺术语言的提炼,齐白石的创作进一步丰富了荔枝的文化内涵和提升了荔枝的美誉度。
以物抒怀的层累创作
“艺术家的创作首先来自他们对创作对象的感情。”方土认为,荔枝清新可口,建立了人们对它的第一印象和认知,使艺术表达有了正面的情愫。荔枝的“荔”与“利”谐音,取吉利意,画家多以之入画。“而荔枝硕果累累、聚集成团、色彩强烈的形象更让其在艺术表达中有了更多可能性。”
作为当代岭南画坛的代表人物,方土早在其毕业创作中就探索对荔枝题材的创新。在1986年的毕业创作前,方土检索前人的荔枝题材创作,发现绝大部分艺术家都集中表现荔枝成熟时期的形象。通过对荔枝的观察和写生,方土感受到荔枝在半熟时期的生机,于是以此为原型,创作了毕业作品《岭南花果·四屏(荔枝)》。
从唐宋诗文到现代艺术,从工笔国画到潮州木雕,荔枝文化在不同时期,通过不同载体进行着衍生。当荔枝进入文化艺术场域,完成从物质到精神的跨越,而文化故事的“层累创作”进一步赋能荔枝增值。如位于广东云浮的国恩寺荔枝树,相传为禅宗六祖惠能亲手栽植,其果曾被千金所求,成为一时“传说”。
传说也会落地生根,生长为生活的一部分。在潮汕地区流传的“陈三五娘”传说中,书生陈三因接住黄五娘投掷的荔枝而定终身,飞越朱楼的荔枝画出了超越时空的抛物线,使得“抛荔定情”成为粤东婚俗中的重要仪式,延续至今。就此,方土以故乡潮汕地区的荔枝品种为原型,创作《荔枝传说》,寄寓荔枝文化的沉淀和发展。
“大艺术家对于事物的提炼往往有着其独特的敏锐度。画什么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在笔头上有自己个体的状态。要追求创新,与前人有所区别,也要在观察和摹写大自然的过程中,提炼自己的语言,展现自己的气质。”方土特别提到,中国画艺术强调以物抒怀,艺术的生命力在于艺术家找到个性与对象的共鸣。
承载东方美学的荔枝,与各个时代的人们共同构建着艺术与生活的关系。正如方土所说:“从艺术到生活,生活又到艺术,荔枝已经是大家公认的一种文化符号。”而今,当大家再度聚焦荔枝时,感受到的不仅是甜蜜,更有千年积淀的文化智慧,以及当代中国的文化创新。(朱绍杰 何文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