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诗人费尔南多·佩索阿的中译本诗集《我的心略大于整个宇宙》上月刚刚出版，便陷入争论之中。7月1日，北京大学西语系教师闵雪飞在网上发表文章《诗歌永远向纯洁的心灵开放——论严重的“借鉴”》，指出该诗集译者韦白抄袭她与杨铁军先期发表的译诗与评注。昨日，韦白在豆瓣上连发两封公开信，承认自己借鉴两人译作，并公开道歉，但否认抄袭。“我拿到这本书时真的很难过，”闵雪飞昨日对记者说，“这就是非常恶劣的抄袭”。一天之间，在豆瓣网上，《我的心略大于整个宇宙》的评分由原来的9分多降到2.8分。 

“借鉴”诗歌仅有11处不同

闵雪飞在文章中指出韦白两个抄袭之处。一是，在诗集序言中引用闵雪飞对佩索阿的评注，未加以说明；二是，诗集中收录的《斜雨》和其与杨铁军共同翻译的版本几乎完全相同。《斜雨》为组诗，一共六首，当年杨铁军根据RichardZenith的英译本翻译此诗，闵雪飞感觉和葡语原文诗作不同，“所以他又找到了两个英译本，并且拿到了西班牙语的译本，我这边则是葡语原文，我们俩每天都在网上交流。”闵雪飞告诉记者，“所以韦白到底是根据哪个底本译得和我们如此相似呢，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底本呀。”有网友将两组译诗加以比对，发现两者仅有11处不同。

让闵雪飞感到奇怪的还有，《我的心略大于整个宇宙》在copyright页指明以企鹅出版社2006年出版的RichardZenith英译本为唯一底本，但却出现了一些英译本中没有收录的诗歌。她发出疑问，此书出版是否得到了RichardZenith先生或其版权所有单位的授权？而最终翻译版本与声明的底本有相当大差异，这算不算违约？

韦白承认有所参考但不认为是抄袭

此次引发争议的《我的心略大于整个宇宙》由世纪文景与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该书的策划编辑管鲲鹏昨日告诉新京报记者，“这是我工作的疏忽，佩索阿过世已经超过50年，原著应该进入公版领域，但书要编好的时候才发现是由英译本翻译的。但这本书已经拖了很久，我就没有去和国外的版权方沟通。”

管鲲鹏说韦白参照的译本不止一个，“他和我说主要是RichardZenith的英译本，我就写上去了，这个也是我作为编辑的失误，这个流程不应该是译者把握的。”

“我手头有8本佩索阿的英文诗集”，饱受指责的韦白在电话中对记者说，“翻译的诗并不是都来自RichardZenith的译本，那里的诗有的我也译不了，很难，而其他版本里我能译的诗我也翻译了一些。”韦白承认他在序言中引用了闵雪飞的话，并参考了《斜雨》的翻译，“因为杨铁军说英译本错误比较多，他们是经过反复琢磨的，我为了把这个版本尽量做得好一些，就参考了一下。可两处我都没有注明，这是我的责任，我愿意承担。”

但韦白不认为自己抄袭，“我这本书这么厚这么多作品，仅仅因为这两点问题说我抄袭我觉得也不公平。其他的诗我都没有参考任何中译本，大家可以一字一句地去对。”

闵雪飞认为出版方应有自查勇气

对于韦白的说法，闵雪飞表示不能理解，“诗集是以诗为个体单位的，你可以把诗集比作论文集，如果论文集中有一篇论文百分之百抄袭，这个论文集有效吗，这怎么能按比例来算呢，我觉得这个观点真的没有办法理解。”闵雪飞希望世纪文景能对此书有所回应。

昨日，世纪文景总经理王蕾表示，如果确认此书侵犯他人著作权，则会停止和召回相关图书的发货，并保留对译者诉诸法律的权利。

闵雪飞觉得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出版机构应该有自查的勇气，“我可以帮他们举证，但更多的事是不是应该由他们内部机构来自查呢？我可能是用学术的眼光来看的，如果要是我们学校任何人被举报了，是不是应该我们的学校去自查，而不是一味要求举报人做什么，这一点我不是很理解。”

■诗人评说

胡续冬：这个诗是杨铁军和闵雪飞两个人一句一句，一个词一个词掰出来，对译的结果。这两人的合作，其实我觉得是中国诗歌翻译界应该推广的态度，因为国际上通行的翻译叫做四只手翻译，由一个目标语言里的诗人和一个原语言专业的译者，这样才能保证对原语言忠实，同时落实到目标语言来符合当下目标语言诗歌书写的规范和习惯。

他们两人是出于对佩索阿的热爱和对诗歌翻译的热情，耗了他们俩很多的心血和智慧。这样一首下了很大工夫的长诗，突然以极度雷同的面目出现在另外一个人的译本里头，这是很不能容忍的。

臧棣：抄袭完了。还敢写公开信狡辩——这叫公开叫板。

王敖来自特拉瓦星：确实如此，抄了闵雪飞，居然要编出一个我的文章，实在太过分了。（记者江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