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消极的评价不仅充斥了她的生活,同样延伸到画面中。人们常常说,塞尚所作的夫人肖像还不如他静物写生的苹果性感。塞尚画了圣维克多山,那些模糊的松树树枝都比塞尚夫人有生命力。另一方面,去了解塞尚夫人就是去挑战传记的极限。她生活故事中的缺漏比事实更引人注目。她没有留下任何日记或日程表,只有两封信件为人所知。
塞尚的艺术本身就是一场反传记的挑战运动。当他画肖像的时候,他并不是要创造一个栩栩如生的肖像,或去捕获模特的个性特征。相反,作品的重心在于他对形式的注意。
在艺术史教科书中,他总被归为立体派,为抽象绘画奠定了基础,并寻求“用圆柱体,球体和圆锥体去看待自然”。这句话在学生时代使我十分困扰。它给我留下了一幅画面,一个艺术地质学家带着X光机在法国南部游荡,试图揭开每一棵树和山坡的欧几里得形状。这是多么的激进。
在塞尚的画中你不会找到圆柱体,就像不会找到单轮车一样。他发明了一种新的绘画结构,给每个符号以相同的重量和完整性。他喜欢从稍微不同的角度画相同的图案,借用另一个拥有内敛情感的大师贾斯培·琼斯(Jasper Johns)的话来说,塞尚在探索“视线的角度”。
塞尚所作的夫人肖像跨越了20年的时间,在每一张作品中她都有所不同。虽然她总是坐着,但她时而像是一位忧郁的圣母,时而像一位严厉的校长,时而像是一个胸部平坦的雌雄莫辩的男孩。大都会博物馆的展览使四幅戏剧性的画作重新聚到了一起,俗称为“穿红裙的塞尚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