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隆高喊:“要想成功必须在美国出名!”
金钱不眠、梦想不灭,纽约是淘金者的前哨、20世纪的首都。托马斯·沃尔夫这样描述纽约:“无论它多么可恶,想到它就想到一个自豪热情的美人:在那里欲望永不幻灭,人人觉得自己的一生会称心如意,自己的饥渴会得到满足。”
上世纪80年代,中国艺术家的理想彼岸是美国。2000年以后,他们又集体返乡。
很多艺术家当年赴美的路径是受邀赴美然后“黑下来”,除了“伯乐”(如激赏袁运生的波士顿美术学院美术史教授科恩夫人)赏识,并未得到主流社会 的关注。他们从画廊接订单,在街头卖画,睡在半地下室,甚至还有人遇袭丧命。在纽约,艺术是一道窄门。在接受各种媒体采访时,他们回味了与纽约的各种爱恨 纠葛。
1982年,陈丹青赴美“洋插队”,18年后回国,回忆起卖画讨生活的纽约生涯,他的体验是“我们都是望不到边的奴才”。
1986年,张伟到纽约参加“中国前卫艺术展”就此留下,他的美国生涯大半用来在时代广场画画以及争取街头权益。2005年,他搬回北京。
1985年和1989年两次赴美的何多苓最终放弃了到美国生活的想法。“在中国无论是穷还是怎样,至少我把自己当成一个艺术家,但去了美国,没有商业上的成功,你就什么都不是。”
90年代中期离开纽约的王功新、林田苗夫妇也相信,“回国对艺术创作更有利”,“80年代末,从中国美术院校毕业的人在纽约就有五六百人,1/3在国内是大学教师,有的人在国内的职位还很高,很多人都不做艺术了”。
1993年,刘小东和喻红在纽约结婚。尽管“纽约是那么灿烂,中国的阳光却老是灰蒙蒙的”,他还是归心似箭。“我不是很喜欢在美国居住,所以待了一年,就特想家,想中国。我们俩就和当时还在喻红肚子里的红孩一起回国了。”
2000年,毛旭辉去了纽约,立刻就回中国了。“没有语言就没有自由。”他说。
2002年,杨千带着2万美元和10箱黑胶唱片回国,在北京从头开始,“我孑然一身回国,就像十几年前孑然一身去美国一样,没有什么不可以克服的”。
2008年,在美国顺风顺水的徐冰也放弃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离开纽约,回中央美院任教。“我回到中国,从中国的材料、环境和文化的上下文因素中,获取了新的灵感,创作了新的东西。”
纽约令大多数人失落而归,而北京却迎来了流行文化和消费市场的崛起。村上隆呐喊在中国需改写为:要想出名必须在北京成功!
占领纽约不如取代纽约。
现在,中国艺术家不再贸然地赤手空拳闯入纽约,他们不愿通过埃利斯岛(1892年至1943年美国的主要移民检查站)盖上印记,更不需抛弃一切从头打拼。与去上市的马云和去买画的王中军一样,纽约是他们顺理成章的选择。
1994年,隋建国第一次出国,前往印度进行3个月交流。当时,新德里文化研究院的老板劝说他道:“你一定不要着急去美国,去太早了自己不够强壮,它会把你压倒,你应该先在亚洲,然后去欧洲,等有足够力量了再去美国。”
20年后,他经过了印度、澳大利亚、法国、荷兰、德国,终于来到纽约。如他所愿,并非借助私交融入某个小圈子,而是通过市场进入了艺术系统。
隋建国的中山装和恐龙成为中国当代艺术“肉身”的一部分,是在欧洲双年展系统里形成的。而美国则给他新的机会,画廊和基金会合力让“盲人肖像” 在纽约获得一席之地。艺术批评家苏磊说:“‘盲人肖像’登陆纽约第五大道的中央公园,在全球平台上昭示了中国文化圈个体的觉醒和大众时代的到来。”
而就作品本身而言,“盲人肖像”也摆脱了表面的“中国风”,展示了文化身体和自然泥土相互印记的开放形态。中央美院院长范迪安说:“我在全世界跑了那么多地方,这种做法还是很新鲜,无法形容是抽象还是具象,总之是很独特。”
纽约的力量感,不光来自资本的狂欢,还有文化的征服。它立起了抽象表现主义,使之变成世界主流,并将欧洲的权威纳入自己的话语系统。这条路正是中国未来要走的。
隋建国说:“我现在去世界舞台表演一把,并不算中国艺术走向世界。得把全世界的艺术界人士请来,而且他们都愿意待在中国才算。北上广还是有这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