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孙琳琳
从洋插队到返乡潮,纠结30年后,中国艺术家终于在纽约闪亮登场,他们的背后,是中国文化和经济崛起的有力推动。
为荷兰人工作的英国探险家亨利·哈德逊(Henry Hudson)试图朝西北方向找出一条通往中国的航线,1609年,他迷了路,闯入现今以他命名的那条河,进入“冒牌中国”——纽约。他一定没料到,四个世纪后,“冒牌中国”成了中国的梦想之地。
中国人闯荡纽约,始于上世纪80年代。那时的纽约对他们而言是一个梦、一个未来,也是一种威胁。它成全一些人,废掉一些人,最后将大多数人送回故乡。
直到30年后,纽约坚实的城市碉堡才向中国敞开怀抱。2011年1月,中国国家形象宣传片亮相纽约时代广场。2014年9月,片中人物之一马云 在纽交所完成“全球最大IPO”。2014年11月,电影投资人王中军在纽约苏富比以3.77亿元人民币拍下梵高的《雏菊与罂粟花》。
《连线》杂志创始主编、《失控》作者凯文·凯利(Kevin Kelly)相信:机遇优于效率——埋头苦干一生不及抓住机遇一次。中国崛起,艺术的机会来了。
2014年10月,隋建国的“盲人肖像”在纽约中央公园费得曼广场(Doris C. Freedman)揭幕,成为第一个“占领”此地的中国艺术家。与此同时,政纯办(由艺术家洪浩、肖昱、宋冬、刘建华和策展人及评论家冷林组成的艺术小 组)组织500名纽约客清洗时代广场,汪建伟个展“汪建伟:时间寺”在古根海姆开幕,而徐冰两只共重24吨、分别长27米和28米的“凤凰”已在纽约圣约 翰大教堂展出近1年。
纽约笑纳了中国艺术家。
盲人肖像是纽交所钟声和苏富比落槌声的回响。
让—保尔·萨特在1946年写道:“纽约的天空很美,因为摩天大楼撑着它离我们头顶更远了。孤单、纯洁,像一头美的野兽,它在美国上面伸展得很远,这是全世界的天空。”
撑起全世界天空的纽约有两种艺术家:纽约艺术家、国际艺术家。
前者的代表人物是安迪·沃霍尔,他本人似乎就由曼哈顿的钢筋水泥铸成,冷酷、特立独行。对他而言,纽约就是一座工厂,其中的艺术和生命都像超市的罐头一样是商业社会的消费品。
后者的代表则是在费得曼广场上亮相的61位艺术家。费得曼广场位于中央公园西侧入口,由纽约公共艺术基金(Public Art Fund)掌管,自1978年以来,61位在此展出的艺术家无一例外地名声响当当,如1984年的亨利·摩尔(Henry Moore)、1986年的路易斯·布尔乔亚(Louise Bourgeois)、1999年的威廉·德库宁(Willem de Kooning)、2000年的理查德·朗(Richard Long)、2001年的托尼·克拉格(Tony Cragg)、2013年的莫妮卡·索斯诺斯卡(Monika Sosnowska),等等。他们每人为纽约营造四个月别样风景,强化了纽约世界文化之都的地位。
大地艺术家罗伯特·史密森将中央公园的设计者弗雷德里克·劳·奥姆斯特德尊为“美国第一位大地艺术家”。此后每一个以费得曼广场为“材料”的雕 塑家,实际上都是与他合作。艺术家必须非常小心,因为观众能谅解美术馆里匪夷所思的装置,但当他们路过广场时,还是会抱怨那些干扰视觉的公共艺术。
接到纽约公共艺术基金委托之后,隋建国在Google Earth上仔细看过费得曼广场,“冬季下雪是最好看的”。
2014年12月10日,纽约入冬第一场雪落在隋建国的四个5米高的“盲人肖像”身上,它们由蒙上双眼随意捏制的泥团放大而来,不遵循任何造型 模式,像是种在费得曼广场的奇异青铜植物。雕塑本身构成了景框,而纽约可以看作一个更大的景框。在一个更深意义的框中,与之相呼应的是纽交所开市的钟声和 苏富比夜场的落槌声。
“盲人肖像”介于直线型的曼哈顿街区和如画主义的中央公园之间,不远处是繁忙的纽约广场饭店(The Plaza Hotel)和365天24小时营业的苹果旗舰店,第五大道不眠不休的霓虹吸尽眼球,纽约客走到5米以内才意识到雕塑的存在。
这就是纽约,金钱与势利之都,要引人注目就不得不通体发光。这就是纽约,多元与文艺之都,即使你朴素也能有一席之地。
2000年以后,闯荡纽约的中国艺术家掀起返乡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