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超已谨慎地进入了具有探索意味的自运时期,因属“探索”,所以风格变异相对幅度较大,但在范围上却没有超出寻求传统的现代转换这一命题。因此,我发现他相当谨慎地吸收前卫派的一些写法,以化解汲古者往往无法规避的弊端即陈旧,以获得必要的时代性格,师超书法的青春之气即来源于此。的确,尽管至今人们在赞赏一位品洁行端者的时候,常说“今之古人”这句话,在鉴赏书画时亦云“古意盎然”,但毕竟前者只是特立独行的象征,后者则是与传统结缘的标志。一个艺术家或一件艺术品如完全与古人重合,则与作伪就没有什么区别了,因此,美学意义上的“古”要避免“旧”的尴尬就必须以“新”作为它的延伸,以“现代”作为他的结果。站在这样的背景上考察师超的探求,便获得一种历史的纵深感和时代的责任感。如果从格调上审视,目前的师超似乎在追求精神上的统一和笔致上的自由,而统一则意味着隶书与行草的呼应,这真是“于我心亦戚戚焉”——因为笔者也经历过这种尝试——师超在诸体中于隶书和行草付出的心力最多,以之作为书体的互动去丰富彼此的内涵,可谓深中肯綮。至于“自由”则是艺术的灵魂,但它似乎又是一把双刃剑。无目的而又合目的性的自由会赋予艺术家以所向披靡的力量,最终抵达心仪的彼岸;完全的无目的又无规范的自由则是绝对意义上的抛离家园的浪迹天涯,最终则必将成为失去一切的零余者。就现代性而言,“自由”当然是它的要义之一,甚至称为灵魂也不为过,唯有如此,便不会因偏颇而致荒谬。当前书法界乃至文化界曾经出现过的诸如“纸团展”、“用下半身写作”等怪现状,都是缘于对“自由”的误读。因为如此,师超在创作中尽力以必要的“理性”去辅助“自由”,所以他笔下无狞历之感,无张狂之态,而有春光烂漫之韵。但毋庸讳言,因为师超毕竟还处在中年时期,这注定地使他在保持青春的同时又不可避免地带有青涩之气,譬如,在精致上尚须再进一层。我很久之前就有这样的也许过于简单、过于浅薄的诘问与前瞻:今天及未来的艺术是否能与越来越趋向精致的物质生活形成基本的对应?因为在笔者看来,物质与精神虽属不同范畴,但就演绎的步调而言,又基本是统一的,因此,虽然今天乃至未来艺术风调的的取向必然是多元而丰富的,但追求精致应该是一种最具集体无意识的审美向往。再者,精致与“自由”不但不冲突,而且在深层上应该是天生的孪生兄弟,因为无自由精神的精致充其量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摆件,而无精致形式的自由,只能是一种无节制的放浪。令笔者感动的是,近日拜观师超的一些作品,发现走向精致的意识正在强化,因此,笔者坚信,凭籍他的智、识和勤奋,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进入一个全新的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