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培成水墨作品
近日在报上书评栏读到一则故事很有感慨。讲的是英国当代大画家卢西安·弗罗伊德为批评家盖福德作肖像写生,历经7个月,画了四十次,每次三、四小时左右。此书就是批评家盖福德写的发生于2003年11月至2004年7月的为弗罗伊德作模特的这段时候的交往与交谈的记录及这幅肖像画诞生过程的详细描述。盖福德戴着条蓝围巾,但已经画了很久了总不见画布上围巾的影子,有一次忍不住问了起了这条围巾,弗罗伊德说:“我一直注意到围巾的存在,现在我用很多种不同的颜色画你的脸,因为等到围巾一画上去,脸上的色调就会变成单色”,二个月后他终于要画围巾了,只见他四、五次在调色板上寻找蓝色,但每次笔将触到画布前,他都会摇头轻声喃语“不对、不是这个”最后放弃围巾,画起背景。回家后,他将此事告诉妻子,妻说你有两条蓝围巾,色彩相差半个色调,今天你围的正是另外一条。至此我们不得不敬佩画家对色彩的敏感与对画面和谐的严谨态度。或许我们现在许多人已经不屑于这种严谨。这喧嚣的世界已容不下这份平静与淡定。人们更关心的是运作与谋略、资本与权力,它会让你立竿见影,尽管可能过后会分文不值,但这实实在在的银子还是诱人。所以说到底还是你人生追求的是什么?终极目标将会决定你的态度。
生动与修饰
前一阵在画几幅尺寸稍大的画,刚开笔时激情涌动、恣肆纵横,但随着步步的深入,却越发平淡,四平八稳、日趋乏味。思其原由,还是一个生动在其间作用。刚开笔时,情与形融为一体,奔腾笔端,画面处处充溢着生命力的萌动,此时以所谓的写意来概括真是贴肤之切。然而一旦深入时关于绘画的种种规矩法则都会横于你的眼前,让你理性地去修饰这种种生动却并不一定完美的笔痕墨渍,于是灵气让位于技术,生动被道理遮盖了。不久前我又一次去敦煌一带走走。在敦煌市博物馆看到了一些敦煌佛爷庙湾墓出土的西晋的彩色画像砖,真是震撼。那种用笔的率性、爽朗、利碌无可挑剔。肯定浑厚的笔致早已超出了对形的一种描摹,那种舞动的节奏,黑白疏密的节律无不透露出形式美的灵光。这些杰作出自于民间画工,质朴构成了作品最主要的品格,大方、自然、生动使其生趣盎然。它拒绝矫饰、拒绝雕琢,但它不排斥堂堂正正、不排斥器宇轩昂。它要的是浩然之气,而决非雕虫小技。这些民间画工的气度来自于真诚,来自于朴素。这不禁又使我想起同样来自民间的大师齐白石。在早年无甚名声之时的《借山图册》就已经处处显露出超凡的智慧,这些山水景色是他家乡周围所见,是他数度出游的亲历目睹。而他的作画是一种表达,所以这些画中少见历朝历代的山水图式及皴法,有冬心的古拙,但又不是冬心的图式,更何况从他的《白石老人自述》中似乎觉得此时他还很少有机会能看到金农的画作。而那些摹金农的画作是在此图册创作时的15年之后。然而让我惊奇的是这些摹作与他15年前的《借山图册》很为相像。从而我们可以看到大师面对大千世界时不谋而合的机警与选择。金农是文人而转入绘画的。齐白石是先木匠而后拿起画笔的,虽为匠人出身,但是从其自述中处处印证着他对诗学的勤勉与精进。正是这种修炼使其的作品出笔不凡、气格高雅。
生动空灵是画的灵魂,我们可以不要四平八稳、不要面面俱到,但是不可不要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