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 舞乐宴享画像, 纵104厘米 横53厘米,河南南阳县出土 河南南阳汉画馆藏
二
汉人饮酒,不仅重视宴席排场的恢宏大气,而且讲究所用酒具的实用美观。画像砖、石图像中的各式酒具,与墓葬出土的相关实物互为补充,共同玉成了彰显汉代酒文化的物质载体。
在汉画像砖、石图像中,常见的酒具包括尊、壶、耳杯、卮、斗等。尊是汉代最主要的盛酒器,它有盆形、形两类。两种形制的尊皆有三足和圈足之分,其中,盆形尊以圈足者为多,形尊以三足样式为盛。结合出土实物来看,盆形尊多为陶器,日常直接放在地上使用,因其材料易得、制作成本较低、器型较大,在酒事活动中被用得更多,河南唐河县针织厂出土的西汉《舞乐宴享画像》、四川彭县太平乡出土的东汉《宴饮画像》、大邑安仁乡出土的东汉《宴饮画像》中的尊,皆为盆形。形尊多为金属质地,用时可直接置于地面,亦可托于承旋之上。前类使用方式见于四川省博物馆藏大邑安仁乡出土东汉《乐舞杂技画像砖》和成都昭觉寺出土东汉《宴乐画像砖》的图像之上,后一种使用方式可在山东沂南汉墓中室南壁横额西段画像中见到。据学者孙机考证,汉代形尊多用于盛放“酝酒”,此乃酒中珍品。因此,所盛佳酿的酒尊也一定制作精良,所以形尊被托于承旋之上,是为免去器皿与地面摩擦而造成的损坏,由此判定,形尊在汉代更受重视。需提及的是,斗、勺一类的挹酒器多与两种尊搭配使用。汉代斗、勺二字可以通假,有《仪礼 士冠礼》郑注“勺,尊斗也,所以酒也”为证。勺有短柄、长柄二种,在汉画像砖、石图像中,常以置于尊内、仅露把柄的形象出现。
汉代还有一种精美考究的肖形尊,如四川省博物馆藏彭县出土的东汉《羊尊酒肆画像砖》上出现的三方羊尊。图像中,左有一座四阿顶式酒肆,酒肆右侧有一方案,上置两个羊尊与一方笥,画面右下方还有一人正手推载有羊尊的独轮车离去。在汉代肖形饮食器大为减少的情况下,能见此羊尊酒器,实属不易。图像中的三方羊尊造型洗练、挺拔,与河北省博物馆藏满城刘胜墓出土的西汉《青铜羊灯》造型如出一辙,可见羊的形象深受两汉时期不同地区人民的喜爱,这应与羊、祥音近,所蕴含的美好寓意相关。同时也反映出,汉代南北地区民间艺术交流的兴盛。
汉人储酒用瓮与壶,二者形象在酿酒、酒肆图中时常出现。如前述河南密县打虎亭出土的东汉《酿造图画像石》的图像上,便有六个短颈、小口、圆腹的带盖平底陶瓮,它不仅可以储酒,也常用来贮存食物。古人生活方式多样灵活,一器多用的现象并不少见。此外,壶亦是汉画像砖、石酒事图像中常见的器皿,在唐河县针织厂出土的西汉《舞乐宴享画像》、白庄出土的东汉《宴饮、乐舞、车骑画像》和山东沂南县北寨村出土的东汉《收获宴享画像》中,壶的造型皆有肖似,其多呈壶口微侈、长颈、圆腹、高圈足状。其中,《收获宴享画像》中的壶,两侧有提梁,颈、腹部的带纹间饰有锯齿状纹、乳钉纹,这种式样的壶在汉墓中有实物出土。
汉代饮酒用杯,但此杯非今日之杯。汉代的杯,仅指耳杯,它是古代达官贵人筵席间的高档酒具。又名“羽觞”的耳杯在战国中晚期数量已多,入汉更加风行,考古发掘中,漆、铜、陶材质的耳杯皆有出土,其在各类宴饮题材的汉画像砖、石中频频出现。耳杯既可单独或成双置于案上,亦可如韩家曲村出土的《凤鸟、羽人、宴乐画像》中所示一般,多个置于多子奁中,这既节省空间、便于携带,亦清洁卫生,美观实用,体现了古人巧妙的造物智慧,亦显露出汉人对实用美观的酒具的青睐。卮,是汉代的另一种酒杯,古人将商周时期的青铜觚转化为一种筒形杯,造就了卮的造型,出土的卮有陶、铜、银、漆等多种材质,在汉画像砖、石酒事图像中,它常被饮酒者握于手中,或置于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