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二十二)齐白石,《举酒延年图》,纸本设色,1951年,中南海藏
后期齐白石的菊花形式语言简约单纯,率直质朴,给人一种视觉的平直感,短线勾出,简单利落,绝无拖泥带水,色彩虽浓丽却雅致。这张1951年画给毛泽东的《延年益寿》(图二十二)颇能看到齐白石晚期的艺术倾向,作品里线条构成曲直转折一丝不苟,虽画花叶却劲健有骨,苍重沉郁,可能因为是送给重要人物,所以能看出下笔布局求稳重而略有呆板,但整体画面色彩明亮,艳而不俗。画面里满是热情的生命气息,齐白石笔下菊花已经完全脱离了早年淡泊明志的疏离情怀,转而成为了积极生活,幸福长寿的象征之物。
结语
从“梅”“菊”的变法历程可看出,齐白石对传统文人画的花鸟画题材,是从绘画技法与人文意象上进行了双重的变革。1917年陈师曾劝齐白石变法,1919年齐白石决意变法 ,1920年到1925年间齐白石从临摹、写生、求变到最终有了自己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齐白石自称的“红花墨叶”一派,实际上对是他晚年变法之后艺术特征的一种概括。而这种艺术特征一方面是在技法上受到了吴昌硕的启发,将金石味引入作品中,但齐白石并没有止步不前,他继续在吴昌硕的基础上走出了自己的特色。在不断的变革中,画面由繁入简,剔除一切复杂的元素和多余的笔墨。色彩上对比强烈,去除中间过渡色,强烈的色彩对比带来了更显著的视觉冲击力,而这种对比除了红黑,也有黄黑、紫黑等。另一方面,梅花从“冰心玉骨雪肌肤”“品格终不染尘埃”到“ 吹放胭脂出色新”“喜上眉梢”,菊花从“香清色正好幽姿”“餐其落英”到“舍身学得牡丹红”“菊酒延年”,这种变法前后的鲜明色彩差异是显而易见的;同时齐白石通过诗文题字,赋予这两个题材在内涵寓意上的转变,从承袭传统文人的意趣逐渐转向更加注重画家自我的真实感受。这种变革体现了时代审美风尚的发展,顺应了新时代社会变革之后日益增多的市民阶层的精神需求,同时也是齐白石对生活、对内心自我的真实反映。
齐白石以其“画吾自画”的独立思考之精神,积极应对时代之变,以明确的艺术风格和蕴含在其中的丰富精神内涵,使他的写意花鸟画走进市民大众,开创了一种贴近生活,充满意趣的人文艺术新风貌。1956年,黎锦熙和齐白石四子齐良已合编《齐白石作品选集》时,齐白石作序道:“国内外竞言齐白石画,予不知其究何所取也。印与诗则知之者稍稀。予不知知之者之为真知否,不知者之有可知者否,将以问之天下后世。” 今天当回顾齐白石的诗文绘画作品时,我们都希望能更全面地认识齐白石,“真知”齐白石。
(原标题为“画吾自画——以齐白石“梅”“菊”题材为例再谈衰年变法”,此为文章下半部分。作者齐驸为齐白石曾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