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玛格尔正在创作花园雕塑
从今日视野回顾玛格尔的艺术,便很容易将其轻易地指认为是某种风格流派的延续和发展。本文的前述亦使用着现代雕塑历史汪洋里的一座座航标来试图将玛格尔锚定在某种话语叙述中,以补偿她长期被主流艺术史所忽略的遗憾。然而,玛格尔真正的价值或许恰恰在于她不能被传统艺术史所规训的那些方面:她的作品中有对生命的博爱,生命以意念的形式始终延续于她整个创作生涯。即便是在相当抽象的、几何化的空间建构系列里,她依然引入了关于身体、生物的仿生学原理。同时,见证了现代性悲剧——屠杀、热战、冷战的玛格尔亦不断叩问现代主义真正的价值底色为何。她将雕塑置于公共空间之内,营造记忆、反思之氛围,从而弥合社会的分裂。我们也不难发现,她对本土的宗教、历史及文化带有关切,而这也是玛格尔在全球主义风行的时代里相当特立独行的做法。于此,本地性维度的提出不是为了切断她同国际现代主义的联系,而是要强调她没有囿于那些肤浅的抽象、不接地气的现代性。
最终,回归到玛格尔个体身份之上,她优雅的女性气质常令同期和她共事之人难以忘怀。实际上,她的雕塑中不乏女孩、女人体等鲜明的女性主题,性别叙事亦隐含在那些光滑线条及曲面空间所构筑成的“心理动力”内。不过,玛格尔从来没有在性别上做过文章,她也不曾直接或者间接地承认女性是第二性的存在。她只是把自己当作一名雕塑家,仅此而已,无关性别。作为澳大利亚现代主义艺术运动的独行者,直至1972年,玛格尔的创作从设计到制作安装的所有工作都由其一人担当。她与丈夫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从事商业艺术多年。在严肃创作时间极其有限的情况下,玛格尔没有选择不断地充实某个单一的、关联性强的作品序列,而是试图探索现代主义艺术在各种具体情境下面临的问题及挑战。如今,这些正在被纪念的、留存于世的高质量艺术纪念碑,在“后疫情时代”里仍不断地促动着我们重思尚处于运动之中的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