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者：张振江
一、抽象艺术的起源
抽象思维是人类的天赋特征，与形象思维一样是人类重要的思维方式之一，正因如此人类对抽象符号、图案的运用，对事物进行抽象性的归纳演绎便成了人类与生俱来的能力。在人类文化史上，对抽象符号、图像的运用可谓层出不穷，从蛮荒的石器时代到文明发达的现当代社会；从非洲的原始部落到神秘的印第安玛雅文明；从西欧的地中海文明到我国的黄河文明、长江文明都有运用抽象性符号、元素的经典案例，如埃及金字塔墓室壁画中的几何化图案，甘肃马家窑文化的彩陶图案，殷商时代的甲骨刻痕，青铜器皿上的铸纹，古老的象形文字，两河流域苏美尔的契形文字、道教太极八卦图形等，不胜枚举。
但真正具有现代意义的抽象艺术的发生则只有短短一百多年的历史。19世纪二十年代，当康定斯基某日清晨在走进画室的一刹那通过观看其一幅“颠覆”过来的具象作品而被作品所呈现的抽象美所震撼才得以出现的。以此为开始，以康定斯基、蒙德里安、马列维奇为代表的抽象艺术流派正式登上历史舞台。随着西方现代社会的发展进程，西方艺术亦随之进行着现代主义诸流派更迭运动，抽象性作为现代艺术的主要特征，贯穿在现代艺术各个流派之中，如立体主义通过对物象几何化的结构与重组，野兽派对抽象色彩夸张表现，纯粹的抽象艺术也派生出抒情抽象、几何抽象、极少主义等多个流派。自此抽象艺术由边缘走向主流，成为现代艺术的经典与传统。
二、抽象艺术中国化
抽象艺术与中国艺术的嫁接要追寻到二十世纪初，林风眠、吴大羽等先辈艺术家留学法国，学习西方油画艺术。他们归国后任教于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在教学与艺术创作中极力推动中西艺术结合，探索抽象艺术中国化的可能性。他们的学生赵无极、朱德群、吴冠中受老师教导，也先后留学法国，接收西方文化艺术的熏陶并在艺术创作中不忘融入自己母体文化特征，逐步形成具有世界影响力的东方抽象绘画。他们采用西方的工具材料、形式语言，而在艺术审美上具有浓厚的东方特色，与中国传统保持着深厚的血脉联系。作品追求恬静、淡雅、空灵、虚怀若谷、天人合一等东方审美价值。此外，由倪贻德、庞熏琴等人组成的“决澜社”，由赵兽、梁锡鸿等人组成的“中华独立美术协会”等美术社极力探索中国传统艺术精神与西方现代艺术的结合，抽象艺术的中国化由此揭开了序幕。
从新中国成立到二十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由于政治因素中国油画艺术呈现出一边倒的学习苏俄社会现实主义之风，到文革时期更是呈现出单一的革命现实主义样式，同一时期的世界现代主义艺术、后现代主义艺术与我们相隔十万八千里。中国出现了现代艺术的断层，这种现象一直维持到70年代末80年代初，现代艺术作为一场运动在中国艺术界再度兴起，并在短短的几年中复演了现代主义的诸多流派，抽象派、表现派、超现实主义、象征主义等等，再经由90年代的沉淀、冷却、深化的过程和本土化的探索，不少艺术家已经成熟起来，形成了自己的艺术面貌，中国油画艺术也逐渐走向了波普化，反讽、调侃、戏谑、媚俗、恶俗、艳俗、泼皮、玩世、噱头、刺激、游戏、揶揄、无奈、无聊等等成为波普艺术的主流话语，表现批判的、先锋的、颓废的、不合时宜的观念，这也是中国当代艺术的主要特征。在中国艺术波普化的同时，中国抽象艺术呈现出精彩纷呈的局面，是中国当代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众多从事抽象艺术创作的艺术家埋头苦干、实验探索推动着抽象艺术当代化的进程。
三、中国抽象艺术当代性特征
中国抽象艺术当代性的探索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方面是抽象艺术民族化、本土化的探索。中华民族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的传统文化艺术宝库中抽象艺术符号（象形文字、彩陶纹样、太极八卦、河图洛书等）和抽象艺术形式（狂草书法、园林造景、古玉、玩石、蜡染等），中国传统美学中对意境、诗意、天人合一人文精神的推崇足以构成抽象艺术的“中国文本”(荣剑语)，而西方油画材质所表现出来的特有的肌理和质感使得这些基本的艺术要素在新的艺术情境中，焕发出他在传统艺术形式中所无法显现的艺术魅力和境界。［1］从这个意义上说抽象艺术在中国自古有之，并非什么舶来品。在艺术实践过程中，笔者深深体会到东方人在骨子里的，与生俱来来的审美偏好，对自由艺术精神的卓尔追求，虚静、空灵、淡雅、澄怀味象、解衣磅礴、游刃有余等具有东方美学哲学特征的关键词就像一盏盏明灯，指引着我的艺术创作之路。
另一方面体现在抽象艺术对时代精神的抽象表达，抽象艺术作为一种语言、艺术样式必然会烙下时代的印痕。在现代主义时期抽象艺术紧随着社会工业化，启蒙运动思潮对古典艺术采取反叛和颠覆的态度，体现资产阶级的审美情操，而呈现出独立的审美品格，追求作品的自律性，是精英艺术之表征。在后现代主义艺术思潮下，抽象表现主义平民化、快餐化，体现与社会互动关系，更具大众艺术之特色。在当下中国社会环境下，各种艺术思潮交叉融合,前现代主义、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后后现代主义,社会形态也层次丰富，农业社会、工业社会、后农业社会、信息社会交叉并列形成了中国改革开放以后特有的社会文化环境。在这样的语境下我们的时代精神是什么？信仰是什么？价值观是什么？在当下的中国社会充斥着太多的拜金、媚俗、调侃、艳俗、媚俗、泼皮、马屁，传统的价值观、信仰被无情的颠覆，新的价值观、信仰还没有真正建立起来，在这样的状况下中国抽象艺术如何生存发展，如何为时代精神的建立添砖加瓦是中国抽象艺术团体不可回避的问题。以科学的理论武装人,以正确的舆论引导人,以高尚的精神塑造人,以优秀的作品鼓舞人。（江泽民语）抽象艺术是艺术之母，是艺术之根本，抓住时代精神，把握时代脉搏，建立积极向上的道德观，是当代抽象艺术的重要使命。仁、义、理、智、信、自由、天人合一等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和价值观与现代社会的科学、民主、环保、人权、发展共同组成当代中国社会的时代精神，引领着中华民族建立和谐的现代社会。阅报纸、看新闻、了解时事，艺术家不应该只是将自己关在象牙塔之内，抽象艺术家更应如此，眼观八方，耳闻六路用艺术家敏感的神经感悟时代的变迁，寻找当下社会中的抽象语言、抽象元素，创立具有时代特色的抽象艺术作品，是热衷于抽象的艺术之士当仁不让的责任。
第三个方面，抽象艺术的语言、媒介、材料、技法的当代化。在当下，随着社会文明的进步，科学技术迅猛发展，文化思潮的风起云涌可供艺术家选择利用的媒介材料较之古典主义、现代主义时期已大为扩展，电脑、影视、新媒体、镭射、LED、纳米、现成品、复制、微波、互联网……无所不包，皆可为艺术表达所用。在技术技法方面，传统的绘画技法固然还有其研究价值和魅力，但新技法的拓展与利用在艺术创作上与时代更加合拍更有新意。机械复制、光学显影、拓印、水磨、等离子电弧焊接、虚拟等现代技能技法在现当代艺术的创作上已大量使用，为现当代艺术增添了新的内涵。用手和脑的能力绘制的艺术性和用方法谋求的艺术性在本质上是平等的，绘画技法就包含着新方法的运用，多种绘画工具的运用和材料的运用。［2］庄子把有技巧进而于艺术的情形，称之为“道”。［3］对材料技法的时代性把握，乃是技巧修养的过程。当技法和材料的表现达到某种程度以后形而下的材料技法便转换成形而上的艺术精神了。对传统材料媒介的拓展更新，对现代材料技法新发现，对未知材料技法的开拓，是抽象艺术当代化的重要内容。笔者在多年的艺术实践中，从艺术材料到材料艺术的转换，从物语到话语在到画语的推进，深深感受到物质材料艺术表现的无穷魅力。
四、结语
抽象艺术当代性的研究，抽象艺术当代化的进程是动态的过程，随着社会语境、时代精神的变化而变化，他的永恒性也是相对的。而抽象艺术对当下审美精神的表达，运用当代的媒材材料、当代的技术手段表达当代的观念，在当代的历史时空生成当代的意义，这是恒定的。传统的抽象艺术已经失去先锋性，众多艺术家不懈努力，勤奋实践中索抽象艺术的多种可能性，为中国当代艺术的宏伟图景添上了一笔浓重的亮丽色彩。
注释：
［1］荣剑 《抽象艺术的中国文本》
［2］许德民 《中国抽象艺术学》 复旦大学出版社 P50
［3］徐复光 《中国艺术精神》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P73
参考书目：
［1］《当代·艺术·材料·空间》 张国龙著 吉林出版集团有限公司
［2］《中国艺术精神》 徐复光著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3］《视觉文化导论》［美］尼古拉斯·米尔佐夫著 倪伟译凤凰出版传媒集团 江苏人民出版社
［4］《中国抽象艺术学》 许德民著 复旦大学出版社
［5］《抽象派绘画史》［法］米歇尔·瑟福著王昭仁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化 作者：张振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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