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吴翰墨 早在民国时期,徐悲鸿就对齐白石有如此的高度评价:“白石老人之诗、书、画、印,独树一帜,自石涛、朱耷之后,没有第二个人能赶得上他了。”而当时的大翻译家、书画家林琴南亦有:“南吴北齐,可以媲美”之评价。 白石老人在其晚年,曾自评自己的一生艺术成就:“我的诗第一、印第二、字第三、画第四。”这其中自然有老人对自己画作的自谦之意,但从侧面也可知道,老人很看重自己的诗作。老人又自评说:“正由于爱我的家乡,爱我祖国美丽富饶的山河大地,爱大地上一切活生生的生命,因而花了我的毕生精力,把一个普通中国人的感情画在画里,写在诗里……”可见白石老人把毕生精力,借用在诗画之中。 因我较喜爱中国书画之考证,故常去上海博物馆看画展,无意中见到白石老人一幅平生杰作——《七鸡图》(见图1)。我喜欢中国书画五十余年,见白石画作千百余幅,这幅可谓是最精彩的力作之一,有趣的是老人为了增强画面之艺术效果,还特别题了一首徐寅(“寅”或作“??”,唐末至五代间著名的文学家)咏鸡的七律诗补空,诗云: 名参十二属,花入羽毛深。守信催朝日,能鸣送晓阴。峨冠装瑞玉,利爪削黄金。徒有稻梁感,何由报德音。 查阅《全唐诗》,徐寅真有此咏鸡之诗。 而无独有偶,最近我在好友处又见到了白石老人的另一幅佳作《荔枝草虫图》(见图2),老人在画幅之右也题了两句诗作,同样提到了徐寅此人,诗云: 何处名园有佳果,徐寅已说荔枝先。 查阅《全唐诗》,徐寅曾有咏荔枝诗二首,其中第二首诗云: 日日薰风卷瘴烟,南园珍果荔枝先。灵鸡啄破琼津滴,宝器盛来蚌腹圆。锦里只闻销醉客,蕊官惟合赠神仙。何人刺出猩猩血,深染罗纹遍壳鲜。 可见白石老人,已经根据徐寅诗作中的第二句“南园珍果荔枝先”而活学活用,引申组成了自己的两句诗作“何处名园有佳果,徐寅已说荔枝先”,为荔枝草虫图作了极妙的诗意注释,浑然天成,含意深邃而贴切!如果说白石老人在《七鸡图》中借徐寅七律诗一首录而补空,为其对传统诗人之学习,而《荔枝草虫图》中两句诗作的引申发挥,不得不让人拍案叫绝! 这也使我们想到:如中国的绘画一样,画中的诗,也必须从学习传统入手,而进入到活学发挥之高度,白石老人充分地做到了这一点,这也是今天我们每一位美术工作者、画家在创作中国画中必须学习的地方!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纵观中国之绘画,如能配上诗,便是锦上添花,更上一层楼的。这也是世界其他绘画艺术上缺少的东西,是值得今天每一位中国画家努力发展、保持、提升的方向! 早在1880年前后,十六七岁之齐白石,就是一位优秀雕花木匠,并以卖画养家,又拜湖南当地名士胡沁园为师,研习诗文,并在一首咏牡丹诗中,写出了“莫羡牡丹称富贵,却输梨桔有余甘。”之名句,被胡沁园评为少年诗才。其后,齐白石在其家乡五龙山下成立了“龙山诗社”,其中有罗真吾、罗醒吾、王促言等七人,白石是“龙山诗社”之骨干,为诗社中之“诗仙”。众所全知,白石老人有“借山咏馆主人”雅号,并治印、题款在画上,达半个世纪以上,可见老人对作诗咏诗之酷爱。 唐代诗歌是中国古典诗歌发展的黄金时代,仅《全唐诗》所收,就有诗人20000余家,诗作40000余首。白石老人在徐寅诗作的学习与发挥上,已经到了纯熟的程度,不得不使我们后辈对老人钦佩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