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胡兰杰 上个月末,在美丽道开幕的冷军个展,除了《小姜》《小唐》两幅超写实油画,其余的都是冷军近年来的画室写生作品。 首先不得不肯定冷军的超写实作品一定源于肉眼的真实观察,牛仔裤的每一个细缝,毛衣里的每一个纤维,这些精确到近乎微米的范围就连照相机都很难完成。我相信这与冷军的常年写生练习密切相关。正是写生锻炼了冷军极度敏锐的观察力。这一点从展览中冷军的画室写生系列作品中就能证明。 冷军在写生创作中非常善于把握大环境中每一个细节的布置和搭配。他的画室写生同样是以写实手法表达。因为速度和场景的关系,笔触没有可以收拾得很干净。但是恰恰是这些生动的笔触让画面灵活,让观者在欣赏作品的同时有身临其境之感。 写生这个课题在如今当代艺术的观念性冲击下逐渐被消解。很多艺术家的写生创作已被照相机取代。看过冷军的个展后,我仍然坚持写生还原创作真实感这个观点。 还记得当年初学绘画的我,迈过最初的线条练习,老师让我们闭上眼睛抚摸静物。尽管是再简单不过的立方体,也会让我们去感受它每一个面的结构关系。落实到纸面的创作上,还会半眯着眼睛,用铅笔的长度去比对物体的每一个比例是否合理。我相信任何学习绘画的学生都是从这一步开始。外出写生或者是在教室画模特,当我们面对真实风景和人物形象,笔下的线条显得格外生动。 艺术家何多苓除了创作,春秋两季都会选择在花园里写生。为此自己栽种了各式各样的植物。他的《杂花系列》不仅吸收了古画中流动的墨色效果,叶子和根茎的笔触也是抑扬顿挫。花朵的绽放和凋零,一如他的人物创作,都是画面的点睛之笔,描绘生动有力。何多苓曾笑言,成都的阳光太少,反而让他珍惜写生的时光。尽管有人质疑他的《杂花系列》过于草率,但是我却认为这是何多苓相对人物创作的细节刻画更为真实的作品。就像如今也不会有人再把印象主义和古典主义去比较,孰好孰坏一个道理。 艺术家方力钧曾在自传中写到他当年读书时画人体的情景。他认为写生的意义在于画出皮肤的呼吸,那种通透的质感和内心的欲望并不是冷冰冰的照片所能提供。雷诺阿的《女人体》是方力钧极为喜欢的作品之一。在画面中他看到了莫奈对模特肉欲的强烈渴望,这一定是面对面的直观体验才能传递的情感。 照片毕竟是二手资源,风景也好,人物也罢,在通过照相机的一瞬间会失色、会变形。照片能记录的仅仅是瞬间的造型,当时的氛围、情景却无法再现。艺术家创作时,再通过肉眼的重新判断,如何才能真实还原?艺术家朝戈也曾经在接受采访中表示,肉眼体会的世界更真实,视觉发展的危险则是把记录当作真实,绘画的形象感逐渐被消解,这是很可怕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