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国政文
新闻背景
话题缘起:模仿还是抄袭,这是个问题。近年来,建筑设计、公共艺术的抄袭问题一直是缠绕在中国创意产业领域上空的乌云,有媒体称朗香教堂本是法国孚日山区的一座教堂,建筑大师勒·柯布西耶的代表作,被郑州抄袭,后被拆;北京望京的“银峰”SOHO被重庆复制、广东的“哈尔斯塔特小镇(母本在瑞士)”,广州白云的雕塑“人生之环又仿自挪威奥斯陆公园‘人生之环’雕塑”,等等。国外有媒体发表文章,对这种抄袭文化损害建筑,直言批评。
马德里有一座“水晶宫”
大家都知道第一届奥运会在伦敦海德公园的水晶宫里举办,但随后这座璀璨华丽的水晶宫就被人买走。晚清的时候,中国人王韬在伦敦郊区看到的水晶宫依然“广厦崇旃,逶迤联翩,雾阁云窗,缥缈天外。”玻璃巨室的墙壁“砖瓦榱桷,窗牖栏槛,悉玻璃也;目光注射,一片晶莹。”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豪华大屋气势恢宏连绵而来,屋宇就像仙宫玉宇,建造常用的砖瓦、木椽、窗户、栏杆在这里都用玻璃代替了。水晶宫是工业革命以来“功能主义”建筑的代表作。
1887年,西班牙也要举办博览会了,西班牙人也在园区建了一座水晶宫,宫殿式的房屋用的也是铸铁和玻璃,模仿的就是伦敦的水晶宫。有评论说:“在那个玻璃还是奢侈品的时代,用玻璃盖起一个宫殿是非常奢华的举动。”
如今,西班牙的水晶宫也成了当地的地标性建筑,成为人类不可多得的艺术遗产了。
看艺术大家的艺术实践
不仅建筑艺术和公共艺术界,绘画领域此类模仿者亦不乏大家,如张大千、黄永玉。
有媒体直接就用“张大千:模仿最成功的画家”为题叙述他的模仿生涯,张大千的画技被徐悲鸿称为五百年来第一人,他的模仿也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研究一下他的履历就会发现,四十岁之前漫长的岁月里,张大千细心地描摹石涛、徐渭,以至宋元各家的传世之作,甚至在兵荒马乱的岁月里,在了无人烟的敦煌,模仿壁画,时间长达近三年,最后,他出师了。
有评论称,张大千的模仿往往融合两家或更多名家的风格意境,从不依样画葫芦,从不拘泥笔法的皴染勾勒。就如他的《仿王蒙青卞隐居图》,没有一笔一树地去模仿,而是在构图的章法安排、笔墨的疏密浓淡、光影之明暗对比、布局之走向,设色之浓淡上,细心致力,创造出的是一种别样的风韵,所谓神似。
亨利·豪里达的《但丁与贝特丽丝邂逅》描写的是但丁与贝特丽丝相遇并一见钟情的情景,画面阳光而浪漫,但画家黄永玉用相同的图式把三位美丽的女子改画成倾谈嬉戏的三位肥女,把站在桥头的但丁改成仅穿一条裤衩、叼着烟斗的自己,以此戏说自己当年的感情境况。两图相比,情景令人忍俊不禁。论者说“先生移用一些名句或名画再创作去表达一种认同或另作趣解的作品并不少见。”
黄永玉借别人的图说自己的事,此又是模仿的另一途,艺术在此别开另一洞天。
艺术理论中有“模仿说”
模仿,《现代汉语词典》中的解释是:“照某种现成的样子学着做。”模仿是人的天性,是人学习能力的体现。
模仿是艺术实践活动的重要内容之一。产生于古希腊时期的“模仿说”在欧洲文学史上历经千年而不衰,亚里斯多德说“艺术创造是每个人类个体都具有的能力,因此‘人人都是艺术家’”;“模仿是人产生快感的源泉”,他还指出,“艺术模仿不只是对实在世界进行复制和抄录,而是在自然事物基础上的自由创造。”“模仿说”成为欧洲文学史上千年不衰的创作原则。
当今社会,模仿可谓是随处可见,最有名的当然就是“模仿秀”了。
其实,艺术理论领域的“模仿”与现实中大家同声讨伐的“模仿”是有本质区别的。现实生活中遭人谴责的模仿,其实叫“抄袭”。历数马德里、张大千乃至“模仿秀”,这些案例都在说“模仿是创造之母,抄袭是创造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