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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插柳柳成荫(图)

2013-05-21 07:48 文章来源:美术报  作者:rd,  分享到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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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0年前,一对“天之娇女”双胞胎在齐鲁大地诞生,她就是《郑文公碑》上、下碑。

《郑文公碑》现存两处石刻。一处立于山东省平度县城北大泽山的天柱峰,因刻制在前,称上碑。碑高3.5米,宽1.5米,碑文19行,每行50字,共881字。另一处立于山东省掖县东南8公里处的云封山,因刻制于后,称下碑(以下简称《郑文公碑》或《郑碑》)碑文刻在一块孤立的半圆形巨石上,碑高3.4米,宽4.5米,51行,前半除首6行外,每行29字,后半除末5行外,每行23字,计1236字。上下两碑均刻于北魏宣武帝永平四年(511年)。《郑碑》自问世后,到北宋的600年间,一直静卧于丛山峻岭之中,有宋一代金石学巨擘赵明诚,镇守光州,常携随僚游云峰、天柱山,《郑碑》“始见天日”。可是,当时宋代不尚碑志,精于鉴考的米南宫就说过:“石刻不可学,必须真迹观之。”北魏石刻被视为有毡裘之气,风格“粗犷”而不入大雅。直到清季以降,碑学中兴,大批学者和众多名士,皆对《郑碑》及云峰、天柱刻石书法给予高度评价,《郑碑》声名大振。由于清代学者的大力提倡和《郑碑》本身那“茂密宕逸、雄浑高古之气度,婉转流畅之用笔,宽博精缜之结构,使转悠然自适之点画而放射出强烈的艺术震撼力,使其成为中国古代书法最具特色的经典之一。清代书坛大腕康有为、李瑞清、吴熙载,民国元老于右任,近现代大家沈尹默、陆维钊及胡问遂、大康等诸先生都对《郑文公碑》作过精细研究,而且各有心得。从而带动了书坛研究、临习《郑碑》蔚然成风。

 

 

《郑文公碑》就是郑道昭在任光州刺史时,为纪念其父郑羲雕刻完成而建立的摩崖。碑文详细记叙了郑羲生前所任官职及郑氏家族之荣耀,自然免不了连篇累牍的华丽颂词。

关于郑羲之死及葬,碑文有述。郑羲于“太和中”“寝疾薨于位”,“太和十七年(493年)四月二十日归葬于荥阳石门东南十三里三皇山之阳”,碑文“后记”载:“永平四年(511年)岁在辛卯刊,上碑在南直四十里天柱山之阳,此下碑也。以石好,故于此刊之。”郑羲归葬时的太和十七年(493年),应该说距东汉相去不远,按照当时习俗,墓碑应立于墓道,而郑羲既归葬荥阳故里,为何又在18年之后,墓碑刊于千里之外的鲁地大山深处?查阅史料,方知“羲多受纳,政以贿成”。原来郑羲为官贪腐,钻营自利。郑羲死后,朝廷议谥,下诏曰“羲虽宿有文业,而志阙廉清……依谥法:博文多见曰文,不勤见名曰灵,可赠以本官,加谥文灵”。有学者研究认为,魏孝文帝对郑羲生前品德有亏不甚满意,所以在钦赐的“文灵”谥号中,有意无意地含有贬义。诏书中“博学多见为文”是肯定语,“不勤见名曰灵”却是否定语。想必这后一句话,郑氏家族是很难接受的。我们可以从道昭之子述祖《登云峰山记》一文中窥见一二。“此山是先父所名,其中大有旧迹,未几,遂率僚佐往游焉。对碣观文发声哽塞,临碑省字,兴高泣下”,又说“对之号仰,弥深殄恸,哀缠左右,悲戚旁人”。文中的“观文”,虽然没有明说观何内容,但从“哽塞”、“泣下”、“弥深殄恸”的语气而论,想必是观了《郑文公碑》而触景生情,内心隐痛,所以才“荡气回肠”、“悲咽难禁”!

 

 

郑文公碑拓

以上我们可以想见道昭先生之尴尬,若照实刻碑,岂不遗愧于世。但又不敢有违上意。只得等到若干年后,魏孝文帝归西,无人顾及改谥之事。而云峰、天柱又远在海疆,郑氏父子长期在此为官,估量不会带来麻烦,自负而侥幸的心理,促使他删“灵”改谥为“文”,即《郑文公碑》。唉,智者千虑,或有一失矣。

郑道昭煞费苦心为父亲改谥立碑,原本意在“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其“孝心”可见。然而,后人据史质疑,使其父的“劣迹”远播,这是道昭先生所始料不及的。

 

 

据《魏书》及有关资料记载,郑道昭“少而好学,综览群言”,“好为诗赋,凡数十篇”(《魏书》载)弱冠之前即以文名世。他博学远识,在任国子祭酒时,就曾多次上表朝廷,“崇治之道,必也须才,养才之要,莫先于学”,请求重视教育。而当时北魏王朝内部矛盾重重,无暇顾及教育一类之事,致使道昭的卓见远识不能实现。郑道昭到了晚年,专注寄情山水,崇尚自然,超然物外的精神生活,不再踌躇于时政,而是常携随僚徜徉于云峰、天柱、太基、玲珑诸山的林泉之中,“或筑坛以观道,或题壁而咏怀”。据专家考证,已知云峰诸山完全属于郑道昭所书的词章共有44处,其中云峰山19处,天柱山5处,太基山15处,玲珑山5处,真乃蔚为大观而独步天下,给后人留下了不可多得的、历经千载风雨而不朽的艺术绝唱。有学者亲赴云峰、天柱摩挲诸石刻,《郑文公碑》,尤其是下碑,洋洋千余言,由一位年过五旬的贤达,书于千仞绝壁之上,脚下是汹涌波涛的大海,攀岩临渊,挥毫书写,其字一如在几案之上所书,格高气逸,如“仙人啸树”,“海客泛槎” ,其魄力之浩大,令人惊叹。清人叶昌炽评:“其笔力之健,可以剖犀兕,搏龙蛇,而游刃于虚,全以神运”。

近现代书画鉴赏大家论述道昭先生之书,以其“独以圆转之笔,横衍之势,自创一格”(清道人语);“《郑文公碑》字独真正,而篆势、分韵、草情毕具其中……真文苑奇珍也”(清康有为语);清金石学家叶昌炽在《语石》中称“北朝以郑道昭为第一”,又说“余谓郑道昭,书中之圣也”;祝嘉先生在其《书学论集》中,将郑道昭视为北方书圣,而与王羲之分列南北之首。道昭先生在千年之后,获此殊荣,也是先生所始料不及的。

真可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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