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保护徽文化还是兜售古建筑

程美信

日前，在微博上获悉一条不算新闻的新闻：“魅力徽宅——第五届中国国际建筑艺术双年展特邀作品像积木拆卸拼装一样将古宅从1000公里外的徽州运到北京..。。古宅将穿越400多年时光矗立于奥林匹克公园鸟巢旁，这是怎样的一个创想？策展人闻正回答：源于徽宅的魅力和文化遗产保护的使命。”

近年来，中国人热衷把老古董、旧杂货和土工艺，原封不动地搬进艺术双年展，完全无视“双年展”一个重要的学术指标是当代性和原创性。假如把徽州老屋搬进博物馆和博览会，在学理上还能站得住脚，但一些中国人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不仅把老宅旧屋直接搬进建筑艺术双年展，还堂而皇之搬进纯艺术双年展，第55届威尼斯双年展就有人把一幢徽州老屋搬去展出，还恬不知耻地声称是为了呼吁人们对古建筑加强保护。毫无疑问，用拆除古建筑的方式进行弘扬传统文化和保护古建筑的宣传，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我给《魅力徽宅》微博新闻作者闻正先生留言，毫不客气地指出：假如是国际建筑艺术双年展，它应该侧重当代建筑，把徽州老屋搬去展示是博览行为，完全不合双年展性质要求。再说，对于老宅的搬来搬去，贩来贩去，我宁可它们在原地倒掉烂掉，那至少保留它们生于斯死于斯的历史尊严。另外，我认为把徽州老屋弄进双年展属于心术不正行为，无非拿祖宗骨头给自己撑脸。

这位闻正先生老家歙县(旧时徽州府所在地)，利用家乡之便，他在京城圈子里折腾徽雕，为他今日把徽州老屋搬进建筑双年展一举成名打下基础。他给我回复说：“1、徽宅木石架构可否成为当代建筑元素？2、博览是原建筑迁移或微缩展示3、徽文化徽人可迁徙徽宅为何不可新生？4、徽宅为组委会特邀作品，若说心术算闻正吧！”

这显然是强词夺理，无非掩盖利欲熏心之实。1、首先，当代建筑元素吸收采纳不分古今中外，但它不是拆迁一幢古建筑的借口理由；2、建筑博览会可用图片、影像展示，无须拆迁一幢老建筑。因为对老建筑来说，每拆迁一次就是一次损耗，稍有不测便永久性损毁，何况“建筑双年展”主题是当代建筑，请古人建筑更是风牛马关系；3、任何人拆迁古建筑都是一大忌，不论是技术上还是伦理上全不例外，何况“世美堂”祠堂屋。作为徽文化徽人，可以在任何地方盖建徽派建筑，但不是他们更有资格跑回故乡拆老屋的合法理由，难听一点说，这是徽州败类之“徽奸”；4、本届北京国际建筑双年展组委会是一群不学无术的饭桶，连什么是双年展都没有弄懂便操办“双年展”，因此才会把一幢徽派古建筑原封不动搬进双年展，这是为他们的无知和丧尽创造力硬撑面子。

“掘人祖坟，拆人祠堂”在旧时徽人看来，无不是断子绝孙、十恶不赦之事，各族宗谱均有明文训示，正如明人赵吉士说：“新安有数种风俗胜于它邑：千年之冢，不动一抔；千丁之族，未尝散处；千载谱系，丝毫不紊。主仆之严，数十世不改，而宵小不敢肆焉。”徽文化的核心精神是宗法道德，故有“东南绉鲁”“程朱阙里”之说。即便我儿时，山里人还有点封建迷信，每每建房盖屋，挖到孤坟老基就停止施工，活人不占死人一寸，否则就不积祖德，子孙必遭报应。但凡地道徽州人，大概都听说过“卖田卖地，不卖条几”的说法，因为各家条几是供奉祖宗的神圣地方，更别说祠堂老屋。文革时，用“现行反革命”罪名镇压任何阻扰毁祠堂老屋的“反动派”和“旧势力”，它让当时多少徽州老人暗自泪下。

自从“49”以来，千年徽州毁于一旦，如今扯出“徽州文化”不是死要面子便是招摇生意。如今徽人，挖祖坟、拆祠堂、卖老物，简直让人羞于提及，而打着“保护文化遗产”和“守望精神家园”名义进行拆迁古屋老宅，更是欺世盗名。如我最后给闻正的留言：这些王八蛋，挖祖坟、拆祠堂，只为一己之私。北京人没脚没腿了？高铁马上即通，几个钟头就到“徽州”，花这么大血本拆掉世美堂运往北京，把这比笔钱用来修护徽州老屋祠堂多好啊？非要这样不积德做什么？再说你们好古就好古，自己找木头找木匠在北京大兴土木仿造徽州祠堂老屋，何必去动人家风水老屋。

如今，徽州建筑遗存好比一个历经岁月沧桑的孤寡老妪，她只剩一双小脚招揽生计。徽州不存，人心不古，留得老宅又有何用？反正现在乡村凋零，老屋年久失修，今天不倒，明日必烂，不如变卖捞点实惠。还不如让人搬到国际艺术双年展上显耀一番，说不定给黄山市多招点生意，有钱了才能抢救徽州文化。

最后引用《徽派古建筑保护利用现状与对策》一文作者指出：“在市场经济大潮下，受利益驱动，全市范围内倒卖古建筑和古建筑构件时有发生。一些人打着“易地保护”的幌子，不择手段购买国有祠堂和私有建筑，然后堂而皇之重建起来，以为奇货可居。有的出于旅游开发的目的，将古建筑拆迁到风景区，作为生财之道。皖南有部分民宅、祠堂因无人居住或无人看管，构件多有被盗。即使有人居住的房子也时有发生砖雕、石雕构件被盗的事件。还有一些群众文物意识不强，图一点小利，被一些文物贩子所利用，私自出卖古建筑构件。近年来，整幢购买古建筑的现象频频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