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勇
繁华依旧与小部创伤
生活在北京的每一个人,或许都会经常忽略了自己生活在“北京”这样一个特殊的、繁华的大都市,在思前想后、忙里忙外、早出晚归的工作日历上,并没有标注所在的地区,以及它的物质、精神生活水平,而仅有的周末,也时常伴着室内的灯光度过。但这种情况,在包括北京在内的艺术圈中却恰恰相反。
艺术圈里的很多热门话题是从拍卖市场传出的,但作为一级市场的主要战场的画廊,却没有多少令人欢喜的捷报。尽管如此,画廊、美术馆等活跃机构,每年还是为拍卖市场输送了很多有价值的信息。据统计,2013年北京全年的大小展览数量超过2000场次,平均每天有近6场展览举办;若将展览集中在周末两天来看,那么则到达每天20场展览开幕。这些展览分布在北京各大博物馆、美术馆、画廊等机构,还有酒店、会所等其他场地。从作品门类上来看,以书画、架上绘画为主,雕塑、摄影其次;从参展形式上来看,艺术家个展居多,且数量惊人。
北京798艺术区、草场地艺术区、宋庄艺术区等,周末展览的集中开幕使得前往的人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跑遍更多场次,杂志、报纸、网络等媒体记者亦竞相报道,不亦乐乎。
然而,“数量”之下必有伤者。艺术机构与展览场地物业之间因租金等问题引发的矛盾和意外事件不一而足,更有知名艺术区先后遭遇强拆。种种现象,把今年北京艺术家、画廊推向了高潮。展览是一项经过长期准备、精心策划的艺术事件,开幕当天的荣耀和成果是不断优化的最终成果,对于艺术家、画廊以及他们之间的背后生存故事,则是绝大部分人所不曾熟知的。因此,每一场展览,对很多观众而言,是为其准备的免费精神食粮,大家着实应该好好珍惜。
文化传播与信息传递
在798艺术区、宋庄艺术区等地举办的展览,所传递的快信息、多形式的节奏里,渗透出某种急不可待的局势。一方面,欣赏者以游客居多,匆匆而过;另一方面,展览周期短暂和展览形式的多样化,使得人们在有限的时空中转换多种审美思维跨越。相比较而言,一些官方机构中的展览则显得雍容大方很多,主要体现在周期长、规模大、展品多。其中以中国国家博物馆、中国美术馆为主。
中国国家博物馆今年推出了近30个大型展览,还有众多的专题陈列展览,《中国古代青铜器艺术》、《宋代石刻艺术》、《小品大艺——明清扇面艺术展》组成了强大的文化阵容。年末推出的《地中海文明——法国卢浮宫博物馆藏文物精品展》以及《鲁本斯、凡·戴克与佛兰德斯画派——列支敦士登王室珍藏展》引起了社会的极大关注。展览突出了国家平台上的文化交流,与85新潮时期西方文化艺术的植入不同,当下此种情境下包含了更多文化交流、平等共赢的时代内涵。特别是以“地中海文明”为主题的展览,在具有五千多年连绵不断的文明发展的中国,地中海文明则显得带有某种历史感伤的片段和剪影。在如今社会的发展进程上,各地区早已经突破了以海洋、河流为主的生存环境,以长江和黄河流域为主文明也仅仅是中华文明史中的一部分。因此,类似地域文化的相遇,事实暗示了文化作为到访者另一种身份的诠释,即要深入了解彼此文化思想、生活习俗等,才能为各自进一步的发展铺垫好道路。“佛兰德斯画派”展览在这个层面上要削弱很多,其并没有前者展览那样富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和完整的叙事性。我们知道,不管是佛兰德斯画派还是鲁本斯、勃鲁盖尔、凡·戴克等,每一位都是所在时代的突出人物,他们的作品更是被史学家看作是时代艺术的典型。中国国家博物馆推出这样的作品展,无疑为那些艺术创作、艺术史学者提供了极为便捷的场所和渠道。此外,以古代文物收藏、修复、研究为主的故宫博物院,长期开展的《故宫藏历代书画展》已经持续到第七期,本次特别展出了东晋顾恺之画的《列女仁智图》宋代摹本、唐代《挥扇仕女图》以及传为赵伯驹的《江山秋色图》等精品。
一些具备主流文化价值导向的展览,在北京展区不断涌现,让生活在北京地区的人们近水楼台先得月。中国美术馆推出的《从毕加索到巴塞罗——20世纪西班牙雕塑艺术展》、《交互视象——2013海峡两岸当代艺术展》、《与时代同行——中国美术馆建馆50周年藏品大展》以及最近推出的《85’与一所艺术学府》展览,都很好地体现了作为美术馆在社会公众生活中的不同展示。当然,也有人说过,勿要让博物馆、美术馆等成为场地租赁的地方。这主要是源于近来大量散落的、个体展览挤满了各大博物馆、美术馆的展期,造成了个人与集体、私人与公众之间的不平衡分配现象。因此,相对于其他画廊、会所、酒店等地开展的艺术展览的单一性、局限性,官方展览则更显得在文化传播上有资源、能力和优势。
摄影艺术与摄影技术
2012年,在佩斯北京以及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分别举办过日本杉本博司、荒木经惟的展览,展览受到了各方人士的关注和参与,前来观展的人群中不乏专业人士和摄影爱好者,现场氛围异常活跃。在今年北京的所有展览中,摄影展览占有近10%的比例,三影堂分别推出了两位中国艺术家刘铮和叶锦添摄影展览,这些作品不同于历史新闻的摄影艺术,却渗透了艺术家对生活、生命的“纪实”表达。叶锦添作品中的现实成分主要来自对现实的虚拟化,或者说是对现实存在的另一种形态。其一,人作为现实生活中的主体,而虚构的主人公也同样是虚构场景的主体,而且被赋予了超越真实社会中繁琐、破碎、生死趋向于虚构现实中的纯粹、完整和轮回。在这场虚拟的现实生活中,摄影重现了作为镜头目光所及的真实,在叶锦添的摄影中,一旦摄影从艺术创作中脱“影”而出,相机也就不再是作品的主要部分。
黑格尔曾就艺术创造说,艺术的技巧方面的因素,接近手工业,在建筑和雕塑中最为重要。倘若黑格尔能够活到十九世纪中期,并能够有幸看到摄影展现其艺术形象的时候,是否会认为摄影艺术是最接近技巧手工业?可以想见,日本摄影艺术水准的整体高度与其摄影技术的发达程度不无关系。中国大好河山在古人乃至今人的画笔下呈现千变万化的自然美和艺术美,流连于万象和自我世界,诉诸笔墨纸砚,可以册页卷轴把玩,也可以悬置高处“卧游”之。而摄影则更近于实践,近于“献身”,如同叶锦添创作的过程。我们并不期待中国摄影艺术在摄影技术达到某种高度之后兴起,这当然并非直接的因果关系,至少在对摄影艺术的理解、审美欣赏方面能够得到全面的认识和提高。
时常有人问起,雕塑现在发展如何?其实不用回答,看看现在的艺术市场就能够略知一二。一方面,大量的展览的确给我们带来了很多难得一见的精品之作和交流机会;另一方面,展览的可选择性在当下艺术繁华的外表下更加多样。2013年下半年展览较为集中,重要的展览多出现在所谓“金九银十”时期,或许是为追随年末的拍卖市场落槌之声,相信很多人也都期待下一声响是为自己的作品定音,而在这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内,更多的展览展现自己的作品也就显得更加有必要,以便实现更高规格的收藏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