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魅力,常在其中的多义性和不可或不易言说之处,艺术的功能也是要追求和传达一种独特的审美价值和审美意蕴,以便在曼妙的意境中传达和寻找精神所指;艺术家曹卫红的作品像一面镜子,她画面中梳妆打扮精致的传统中国女子摇曳多姿,风情万种;那些不食烟火的女人高贵、闲适,慵懒地静观尘世。这仿佛是现代连接过去的一扇窗户,卫红将观者带入了一个超凡情境“蝶语心香、清虚曼妙”;画家本人将自己的作品称为“纯东方式的浪漫”。
在古色古香的家具摆设与中国园林之间,那些柔软的、浅浅色调勾勒出来的迷人身体曲线与中国传统明清家具的直线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画中女子或手持团扇、绢帕,或围坐一周,发际轻触,令人暗揣她们似乎正静待某人的到来还是正凝视画外的旁观者。观者在欣赏之余会有一种窥视画中女子私密生活之感,甚至会生出偷窥时的紧张感。
画中女子婀娜的曲线充满了迷人的魅力,在半掩半藏之间令画作无形中更添性感。在传统中国社会中,性感是私密的,是不可泄露的;而在当下文化中,性感则被看作是生活中很自然的一部分。画家认为性感是不需要被遮掩起来的,因为不管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还是西方传统艺术中都表现得很充分。
作为一名女性,卫红选择这一题材本身便是一件颇感兴趣的事,她这样诠释自己的作品:“绘画的题材和内容完全是兴趣所至,和性别没有关系,我认为女性来担当这一主题更有其独特的一面,是男性画家所不及的,因为女性画家比男性画家会更细腻、更丰富、更赋予诗意化地进行刻画”。
画中女子有着纤细的手脚,樱桃小口,表现的是中国的传统审美观,同时画家也加入了一些个人特质的现代风格于其中。画中女子身边常常会伴有梅花、荷花或是其他正值盛期的花卉等带有柔性特征的事物。同画中女子表现出来的一样,那些花朵以及田园式自然景致所透露出来的韵味是当下的审美情趣。
尽管卫红采用西方的油画来表述自己的感情和审美观,她的作品还是保留了浓郁的中国风情,她说:“作为中国人,我所接受最多的是中国文化,所以,不可能画出西方式的作品。”画中的风格,简洁性,线条组成的构图,以及画面中的大量留白都表现出受传统中国画技法及理念的影响,画家本人也指出:“我所用的材料是西方的,但观念、内容和情调都是中国的。”倘若细看卫红的画作便会发现其中的布局细腻而精致,令观者的视线穿过那些有如画中内框的门窗得以一览画中人物的片段。画家在营造出观众与画中女子之间距离的同时也令观众对画面的窥视感有了想象和思索的空间。
在一些作品中,观众的目光穿过扇形的窗口看到画中景象,同时扇形这一图案在画面中重复出现,制造出多重层次的真实感与时间感。有时画家重复将画面置于另一画面之中,有时是站在花朵之上的女子手中持有画了与外界同样景象的团扇。画家所表达的是一种真实与虚幻相互交融的感觉,是一种被升华了的现实景象。
浅褐色在她作品的色调中占了主导,有时也会有亮色,诸如蓝绿、红色点缀,令画面平添了些许生气。画面的色调中升起一种亦真亦幻的思念情愫,这令观者也变得如画中女子一样些许忧郁起来。
在卫红近期的作品中我们又欣喜地看到了一个新的面貌,《蝶恋花》、《问花解语》系列作品中出现了传统样式的山水、飞舞的蝴蝶和色彩多变的美人花卉;卫红在娴熟的语言把握和形式的处理中在虚拟的浪漫世界尽情地畅意展示,她的这些作品的价值在于对传统的体认,对现代形式的把握,对诗性的关照以及对精神的颂扬等几个方面。这些作品从文化角度和观念上来讲是具有相当深度和高度的,《蝶恋花》系列完美糅和了现代装饰元素,古典与现代完美契合,她正试图把这一完美的结合点展示给观者,力求把自己对东方文化所理解的内涵与异质的西方油画之精髓浑融于一体,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给自己确立的目标和言说方式。
当代油画,在语言创构的同时能够具备深切的人文关怀与曼妙的诗意表述,用现代的方式表述古典情调与意趣,确乎也有相当的难度,但从曹卫红近期的作品中我们品读到了她进入艺术心性的可贵信息,她的艺术选择是当代艺术转型期的一个必然,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们明确而又清晰地看到了画家的未来,也看到了画家生命深处的景象,曹卫红的努力尝试和成功值得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