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德里希不再描绘孤独的人,而是把孤独忧郁寄托在风景之中。
《忧郁之一》所创造的忧郁者形象,在欧洲流行了三个世纪,产生了许多变体和演化。
潘诺夫斯基具体写道:“瓦萨里将之神话化,凯撒·里帕对其进行象征物的转换;奎尔奇诺、多梅尼科·斐蒂、本尼德托·卡斯蒂里昂和尼古拉·卡普松等巴洛克艺术家使之情绪化,后者经常将它与那时很时髦的易逝寓言相融合,试图满足时人流行的对废墟的狂热;在18世纪的英国,它被弄得感伤化;斯泰勒和卡斯帕·大卫·弗里德里希将它浪漫化。”
丢勒本人也在《四使徒》(Four Apostles)中再次诠释了忧郁。他让笔下的约翰、彼得、保罗、马可代表四种性格:乐观(多血质)、冷静(粘液质)、暴躁(黄胆汁质)、忧郁(黑胆汁质)。
艺术史学者温迪·贝克特解读道:“忧郁的保罗身材高大,深藏不露,他手捧合上的福音书,怀疑地斜睨着我们,肩上宽大的白色长袍似乎从视觉上进行补偿——突出了他的形象,它光滑而结实,沉甸甸地垂到地面,皱褶现出沉重的阴影,阴影是忧郁主题的一部分,但又显得极为高贵。”
1803年,体弱忧郁的年轻人卡斯帕·大卫·弗里德里希(Caspar David Friedrich)为自己画了一幅自画像,画中人右手撑头,双眼茫然望向远处,左手握着一支笔。这幅肖像是对丢勒笔下忧郁者的忠实模仿,但是很快,常常独自旅行的弗里德里希找到了自己的表达方式:不再描绘孤独的人,而是把孤独忧郁寄托在风景之中。其中最为孤绝之作是他临终前所绘的《月光下的大海》:生命如一叶小舟,驶往茫茫未知深处。
在塞尚的作品中,以手撑头的忧郁姿势也出现过若干次,《吸烟的男子》、《坐在头盖骨旁的男孩》、《意大利女孩》。其中最出色的《穿红背心的少年》,简直像丢勒的忧郁者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