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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勒:爱与死的艺术(组图)

2015-06-08 14:21 文章来源:新浪收藏   分享到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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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勒画中的许多人物,不光是伊迪丝,哪怕是他的自画像,也时常有一种木偶感。新艺廊的展览中还有一幅作于1910年的“手臂交叉在头上的自画像”,席勒的扭曲程度极像一个牵线木偶。挂在伊迪丝肖像旁边的是他最动人的一幅油画,定格在画家和他的情人刚结束欢爱的时刻。席勒看起来不怀好意,好像不死僵尸从棺材里爬出来,盘旋在沃丽身旁,沃丽则手脚跪地,像被吸干了似的,仿佛筋疲力尽的舞者。

木偶可以代表许多意义。其中一种是人的身体受意志的支配。伊迪丝肖像中的无助,很有可能构成了她对席勒的情欲吸引:羞涩的资产阶级少女受到年长的、更有经验的艺术家引导。即便席勒对腐朽堕落着迷,他肯定也相信艺术的高贵力量,艺术家是木偶大师,是上帝。

席勒画过好几幅怀孕女人,子宫里的婴儿急于出世。其中一幅画在木版上,题为“死去的母亲”(1910)。在这幅画里,诞生直接来自于死亡。1911年他画了第二幅“死去的母亲”,取了副标题“天才的诞生”。席勒和母亲的关系不佳,时常憎恨彼此。他经常暗示,她唯一的成就就是生了一个伟大的艺术家。在一封信中他问母亲:“你生了我之后,肯定高兴坏了吧?”

他的导师古斯塔夫·克里姆特要更轻松有趣,席勒可能和导师分享了深深的浪漫派观念—艺术家是神圣的局外人。1912年席勒画了一幅大型作品“隐士”,他本人和克里姆特成了殉道的圣人,他头上绕着荆棘冠,脸因刺痛变了形。他们穿着深色袍子,紧贴着像在跳死之舞,虽然活着却在受死亡力量的驱动。

  在许多文化中,神圣的局外人是性别含混的,非男非女,好像天使。席勒的画作中也有此暗示。他的“穿着黑衣的自画像,正在手淫”将睾丸隐藏在双手后,而双手的形状又如女性性器。席勒还为一位赞助人的儿子埃里希·勒德雷尔画过精彩的肖像,有油画有铅笔画,这些画作赞美了他雌雄莫辨的气质,一种局外人的非凡之美。那少年活得好好的,但画中的脸色却带着些尸气。

任何看过高质量木偶戏的成人或孩子都知道,玩偶可以比真人看上去更真实。日本的文乐木偶戏是最高级复杂的品种。即便穿着深色和服的木偶师也站在台上,玩偶的台词由坐在一边的旁白者讲述,那些木偶依然诡异地宛如真人。从文乐木偶戏演化而来的歌舞伎,则是以真人来模仿木偶的一举一动。席勒是日本画的热情拥趸(也是收藏者;他收藏的日本春宫在维也纳数一数二),可能他的艺术与日本戏剧传统有一定的联系。

席勒的情欲木偶师之前也有先例。奥维德的《变形记》中雕塑家皮格马利翁爱上了自己雕出的象牙美女。他向爱神阿弗洛狄忒进贡后,雕像如他所愿变成了活人。他们结婚生了一个儿子。

与席勒更接近的时代,我们听过E. T. A. 霍夫曼的故事,讲一个学生纳塔内尔爱上了机械木头人奥林匹娅(雅克·奥芬巴赫把这故事改编成了歌剧《霍夫曼的故事》)。她是他心目中的理想女性,要比任何人对他都投入。用纳塔内尔的话说,奥林匹娅是“深刻的精神,反映着我的整个存在”!霍夫曼的另一个故事《机器人》中有人表达了对机器人的厌恶:“那些东西要么是活死人,要么是死活人。”

没有理由认为席勒画伊迪丝肖像的目的是要表现活死人。她也不单单是他天才的映射,皮格马利翁的雕塑的升级版。她是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从另一方面看,席勒画作中木偶似的人物并不必然意味着缺乏生气。

1915年席勒结婚那年,他开始画“母亲和两个孩子·之三”。他之前处理母亲这个主题时,看上去都像死人或者半死人,眼睛空洞无神,脸色死灰。两个孩子都以席勒的侄子托尼为模特,脸颊粉红,生气勃勃。他们像伊迪丝一样,穿着明艳的彩色衣服,同时也有一种木偶人的僵硬,等着木偶师来牵动。

席勒的艺术充满了对死亡和腐朽的深度敏感,但他要比那些评论家以为的慷慨得多。他的大多数作品包括色情画,都表现了人类的脆弱。再次,这与日本审美有相似之处,不是他珍藏的木版印刷品,而是日本戏剧和图画中时常表现的无常感,转瞬即逝的生命,死亡诗歌等等。

席勒和他的模特的命运,可以被视为他艺术敏感度的悲剧注释。1917年,在与席勒分手两年后,沃丽在达尔马提亚当护士时死于猩红热。一年后伊迪丝怀着席勒的孩子,死于西班牙流感,这场瘟疫卷走的生命比整个一战死亡人数还多。伊迪丝去世后几天,席勒也染上流感去世,年仅二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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