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远古的手
迪茨一直往前走,我却在“手之岩壁”前停下了脚步,赭石上印有几十个手掌印。我举起手掌,隔着几英寸的距离,对着其中一只手掌的轮廓,想把手压上去,好像这样就可以与1600世代以前在这块石头上留下掌印的祖先相连。
这时迪茨回转身来,他的手电照到了我悬在半空的手上。“瞧,你在干什么。”他说,“我觉得这就是他们画这些壁画的原因。”我看了看自己仍悬在掌印上方的手掌,才明白他说对了。
这是人内在的一种与比自己更大的事物相连的冲动。按照迪茨的说法,石壁不仅仅是一块画板,它也是一道门槛——“一种存在”。就此而论,岩洞是一种旧石器时代的教堂,壁画就是圣经,创造力就是神性的尺度。
“我们快到了,”当我们继续向前,走下一个斜坡时,迪茨说道。我们花了近三个小时走到这里——常常是爬着,穿过了长达1公里的迷宫。我觉得我们正在绕回到出口附近。
果然没错,一分钟以后,洞口变宽,迪茨的手电照到了一块低矮的、布满阴影的石壁上。它就在那里:全世界最古老的壁画。只是一片拳头大小的红色污泥。
“这和你期待的一样吗?”他问道。
我一时语塞,但随即脑海中冒出很多问题:这是人类第一位艺术家的作品吗?这是否代表着人类就此超越了动物的那一历史性时刻?
我觉得这块印记像是一个正在消失的节点:它是人类历史上可以望见的最遥远的时刻。然而,我就站在它的面前,所有的时间似乎都融成一片幻影。于是,我开始明 白,为什么我们常常把那些难以言喻的东西形容为“精神的”或“超越的”。有时,由于知识、认知和语言的限制,我们必须仰望那些陌生的事物。
于是,我坦诚地回答:“太出乎我的预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