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我从北京飞美国洛杉矶,航程中一直在缅怀被誉为东方普契尼的金湘教授,今天上午他的追悼会将在北京八宝山举行。
金湘教授仙逝那天的清晨,我接到他学生刘克兰教授的电话,说金湘教授不行了,危在旦夕。我赶到医院后,立即安排刘教授和金湘教授的另外两个学生一起做最后的努力。从医院方面来看,不治之症,早已放弃了一切抢救的可能,但从我专业眼光看,此时金湘教授已经灵魂出窍,生死一线。以我对金湘教授的感情和敬意,必须竭尽全力的去挽回他的生命,希望用他最挚爱的音乐来拉住他。上午十点,弥留间的金湘教授似乎稍有好转,但是到了下午就开始了高烧,病情急转直下,午夜,刘克兰教授在微信上给我留言,她最敬爱的老师金湘教授走了。
今年5月5日,金湘教授和他的学生刘克兰教授在我的办公室
“路漫漫兮其修远,吾将上下而求索”。这是金湘教授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自20世纪后半叶直到今天,在中国专业音乐进程中,金湘教授是这一代作曲家中,承前启后的一个典型代表。他的创作在很大程度上折射出伟大、艰辛、曲折的时代特征。他以中国知识分子的良知和对音乐的深爱,困惑着音乐界的现状,求索着音乐界的未来。2015年12月23日23时21分,因病在京去世,享年80岁。这一句话给中国著名作曲家、指挥家、音乐评论家、音乐教育家,中国音乐学院作曲系教授、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生导师划下了人生的句号。
金湘不仅是当代中国乐坛重要的作曲家,理论家和评论家,也是一位中国音乐文化的重要活动家。早在上个世纪80年代,他就呼吁新时代的中国作曲家能够形成文化上的合力,通过音乐创作来体现具有典型中国气质和品味的技法、内涵与观念的作品。2003年第8期的《人民音乐》刊载了“新世纪中华乐派——四人谈“一文,这篇文章吹响了”中华乐派“的号角。金湘老师发起的”中华乐派“凝聚了整个中国乐坛对于新世纪中国音乐文化事业的赤诚和对祖国音乐艺术发展的深厚感情,为学院派音乐家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子,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金湘一生共创作作品近百部,体裁广泛,风格多样,从大型歌剧、交响乐、协奏曲,到大合唱、室内乐与影视音乐等都有所涉及。代表作有歌剧《原野》《杨贵妃》《日出》,交响大合唱《金陵祭》,交响组歌《塔西瓦依》等。其中,歌剧《原野》是第一部被搬上国外舞台的中国歌剧,被评为“二十世纪华人经典”。
我认识金湘教授整整一年,一年中,我亲眼目睹了他与病魔顽强斗争的经过。他是在去年五月被医院诊断为胰腺癌。根据医院的判断,他的生命最多是三至六个月,与我认识时,金湘教授已经在医院判断的生命极限时段。我不断的用金湘教授的音乐和他喜欢的音章去对他身体进行调理,中国自古就有五音疗疾的学说,人体工程学是研究五音适用源的范围,所以用金湘教授音乐作品中的五音去调理他自身的疾病,应该是最为有效的。起初,金湘教授感受到这种调理的益处时,很好奇,之后,当他读到我写的《音乐与人生》书稿后,他理解了其中的原理,由好奇而感到震撼,他认为一个音乐的外行尽然对音乐有如此深的造诣,他问我为什么,我给他讲了五音对五行的原理,他很认同,音乐能作用到人的生理是他即意外又认可的事情。他带病给我《音乐与人生》一书写了序。对于金湘教授的认可,他在病床上给我写序,是我直到现在一直非常感恩的事儿。
在过去的一年中,我陪他跨过了不少生命的坎,亲眼目睹了他的学生们对他的敬爱之情,其中有个学生,利用她的音乐和气的糅合,不断的补养着金湘教授,他所带的博士生,也用自己的能量输送给了导师,特别是金湘教授的学生刘克兰教授,几乎做得比自己亲生女儿还尽力的照顾,不分白天黑夜,一直守护在金湘教授身边,照顾他。刘克兰教授的付出深深感动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刘克兰教授是我们所有信奉中国文化者的楷模。
金湘教授曾发愿要写一部大型交响乐《天·地·人》,但只完成了《天问》,今年6月在大剧院演出的《日出》却成了绝响!我和刘克兰教授以及金湘教授的学生们,都尽力我们最大的努力,但最终究没有回天之力,这是我们最大的遗憾,也是中国音乐界最大的损失。
李建军写于北京至美国洛杉矶的航班上
2015年12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