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中国的汉族先民,对头发有着特别的看法。其基本态度是“受之父母,发之体肤”,换言之,爱护自己的头发要和爱护体肤一样。由原始的“万物有灵论”始,普遍认为人的灵魂深藏在头发之中,因此,人的一生,在各个过渡阶段都要注意对头发的保护。如出生后剃下的胎发,要妥善地保存好,不能轻易丢弃或给外人拿去,以防影响婴儿的成长。订婚时,有以发作信物的民俗,或以青丝传情,或以男女发作结发之盟等。
源远流长的头发上民俗蕴藏深厚,内涵丰富,从而产生的男女发式与发饰变化,不仅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和丰富的创造性,同时也是中国文化在华夏人类文明中体现和象征。所以对头发的民俗研究,可以捋清自古以来人们通过民俗表述与天地、运气等等关系,同时也延伸了我国民俗服饰史的研究,并且对建立博大精深的人体工程学民俗学科体系,也起着边际扩大和更有深度的作用。
头发上的民俗源远流长,离我们最近的要数农村婚嫁时候,男女双方在头发上的讲究,这在古装戏剧中也是最常见的女儿出嫁情景,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这是长辈对后辈的一种祝福,又是一个人身份转变的标志。从此女子将长发盘起,嫁作人妇。
其实在民间的婚俗中,头发上的仪式并非女方独享的,作为新郎一样需要头发上的大礼。头发上的仪式通常系在大婚前一晚或者大婚当日举行仪式前,象征着一对新人开始组织新的家庭并担负起传宗接代的光荣使命。
头发上的仪式作为一个固定的流程,代代相传,几乎家族中的老一辈都懂,但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就是择时,非常讲究,择时涉及到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和成婚吉日的时辰调配,这就需要对命理有相当研究的长辈给予确定。确定了时辰,新郎和新娘各自必须在事前沐浴更衣,再从男女双方家族的长辈中,选出父母双全、子女健在,夫妻和睦的好命婆帮其梳头。
好命婆在梳头的时候,要说出吉祥的赞语:“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寓意一对新人的百年好合、婚姻美满和白头到老。最后将扁柏和红头绳一起系在新郎、新娘头上,才算一个吉祥的礼成。
在世界各民族的“人生仪礼”中 ,“成年礼”是人生中一个相当重要仪式,通过成人礼表示由儿童跨入了成年人的门槛,成了正式的社会成员。纵观所有民族的成人礼,改变发型似乎是一个关键的程序,特别是我国藏族的成年礼更是将头发上的变化做到了极致。
自古以来,藏族女性以长发为美,对头发的装饰更是表现出她们追求美的一种独特方式。点缀着各种金、银、珊瑚、玛瑙、松石等名贵饰物的长发或垂于身后,或置于胸前,或盘在头顶,这种多姿多彩,浓郁特色的妇女头饰文化形成西藏特有的一道文化风景线。在西藏藏历年初二那天,父母会为将进入成年期的女儿举行头发上的仪式。
举行仪式当天,父母为女儿准备好美丽的服装和各种装饰品,并邀请一位妇女来替女儿梳头打扮。在牧区,女孩子小时候梳两条辫子,十三四岁梳三条辫子,十五六岁梳五六条辫子,到了17岁时,就得梳几十条辫子。这种成人的装扮,象征成熟。是男青年可以追求的一个标志,有了这种标志的女孩子,男青年就可以向她求爱了。因此,举行这个仪式时,亲朋好友纷纷前来祝贺,并郑重告诉姑娘,从这天以后就是大人了,在日常生活中要像个大人的样子,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稳重些。藏族在头发上的仪礼,作为一种文化现象不仅在历史上存在,即便是在藏族人今天的生活中仍然有着极强的生命力。
“山以草木为本,人以头发为本”,因而,对于生命象征的头发,古人也花费了不少心思来装扮。原始社会后期,人们已从单纯的披发、剪发中解脱出来,创造了最初的打发辫,出土的青海大通舞蹈纹陶盆上绘的舞人,就已经扎起发辫,左右飘曳,翩翩起舞了。
一代之兴,发有一代的服饰,朝代的更替,必然带来服饰的更易,同样,历史上各个朝代的发式与发饰,都有它们各自的特色,形成形形色色的“时世妆”。从整体上说,中国汉族以长发为美,男女皆剪发不剃,形成蓄发束发梳髻的发俗。从我们祖先历代各种发型的讲究,到少数民族风格各异的发饰,头发里也记录着尊卑贵贱,记录着美丑善恶,记录着风情万种,记录着信仰崇拜。
李建军写于上海 2016年5月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