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不得不穿着外套的时候,还可以贴身先穿上一件用细小单枝竹管串接成网状的竹衣,俗称“隔汗衣”,透气隔汗,解决酷暑时依然需要完整着装的煎熬之苦,也避免外衣被汗水浸透。在近现代的戏装、道装中还可以见到。
盛暑:以葛纱为首的
各种植物面料
进入农历六月,最酷暑时,则换上“葛纱”,到了“葛衣期”。葛为多年生草本植物,其纤维可用以织纱,是最清透凉爽的材料。自先秦时代开始中国人就开始依靠葛布度夏,“葛”几乎成为夏服的代名词,《诗经·葛覃》有一句“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白居易《夏日作》写道“葛衣疏且单,纱帽轻复宽,一衣与一帽,可以过炎天。止于便吾体,何必被罗纨”,认为一件葛衣便可度夏。清《燕京岁时记》中“赐葛”条记载,“内廷王公大臣至端阳时,皆得恩赐葛纱及画扇。”以及“换葛纱”:“每至六月,自暑伏日起,到处暑日止,百官应服万丝帽、黄葛纱袍。”到了盛夏入伏时,除了日常便服,百官也需要换上葛纱袍褂了。
“夏服亦无多,蕉纱三五事”,除了葛以外,许多植物纤维织成的面料都适合在极暑时使用。包括像苎麻织成的夏布,芭蕉皮织成的蕉纱,竹皮、木芙蓉皮纤维织成的竹布、芙蓉纱等等,“竹与芙蓉亦为布,蝉翼霏霏若烟雾”,也都能达到极薄透凉爽的效果。《天工开物》乃服篇有夏服一节,专门介绍可以做“暑衣裳”的各种植物面料,就包括苎麻、葛等常用材料,以及极粗的苘麻、用芭蕉皮织成的蕉纱。广东长年炎热,所出产各类夏服面料也尤为有名,丝绸类的“广纱甲天下”。除了大家熟悉的香云纱,植物纤维类的葛、麻、蕉、竹、藤、芙蓉布名目也有数十种,质量好的“织成弱如蝉翅,重仅数铢”。
若将植物纤维与蚕丝混纺,更加轻透柔软。广东有丝纬、葛经混织的黄丝布,宋代《清异录》中提到五代北宋江西临川、上饶“用纯丝、蕉骨相兼捻织”,把芭蕉茎丝与蚕丝相捻织成轻纱,“夏月衣之,轻凉适体”,称之为“醒骨纱”,做成外套“太清氅”,贴身短衣则叫“小太清”。
出伏:再度换上纱罗绸单衣
过了三伏大热,处暑以后,则脱下葛纱,又依次换上直径纱、芝麻纱、实地纱。秋分前后则再换上绢绸类的单、夹衣,与春夏间的情况一样,形成以大小暑为顶点,前后春秋对称的更换序列。具体的使用情况,我们可以从各种古代档案、日记、笔记中看到一些实例。
溥仪在《我的前半生》中曾回忆说:“至于要谈起皇帝所穿的春夏秋冬四季衣服来,也真够麻烦人的。最讨厌的,就是得按一年二十四个节令的转移,来穿适合于节气的衣服”。溥仪的牢骚正反映了清代君臣服饰需要严格按照时令节气,更换不同衣料的特点。故宫恰好保留了一份1921年溥仪(当时仍居于故宫内廷)的《四执库更换穿戴档》(四执库为存放、管理皇帝各类服饰的部门),从中可以见到仍然维持着清代皇帝常服类一年较固定的十几种材质、按时令有序更换的习惯:
从正月雨水的青白皮袍褂,到二月春分、清明时换的天马皮、洋灰鼠皮、灰鼠皮袍褂……三月二十换绵袍褂,三月二十八换夹袍褂,四月小满换单袍褂,四月二十七换实地纱袍褂,五月初十换芝麻地纱袍褂,二十换直径地纱袍褂,六月初一换颜色葛纱袍褂……八月秋分换单袍褂,九月初二换夹袍褂,初十换绵袍褂,二十二换小羊皮袍褂……
清代官员的季节性换装,则是根据“宫门抄”上刊发的有关换季易装上谕,遵旨行之。清末大臣王文韶在他的日记中对官衣袍褂材质更换有详细记载,摘录其中夏季前后的次序,也是夹-单-实地纱-芝地纱-直径纱-葛纱-直径纱-芝地纱-实地纱-单-夹,与皇帝相同:
三月十二日换绒冠夹领湖色衫。十七日换夹袍褂。二十五日换单褂。二十七日换单袍。
四月十八日换实地纱袍褂。二十七日换芝麻地纱袍褂。五月初五日换直径纱袍褂,即亮纱。廿八日换葛纱袍、葛丝冠。七月十八日换亮纱袍褂。三十日换芝麻地纱袍褂。八月初八日换实地纱袍褂。内廷称亮纱曰直径,实地曰单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