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陵唐墓壁画内容从不同角度真实再现了初唐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且不同程度地反映了墓主人的社会地位,是珍贵的民族文化艺术遗产,并以其独有的风貌成为壁画宝库中的佼佼者。此外,壁画内容中亦不同程度的出现了反映初唐社会宗教信仰的理想主义作品的佛教元素,诸如莲花、飞天、摩羯、白马等。
莲花:在昭陵陪葬墓壁画中,莲花形象频繁出现,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唐人特别是皇室贵族对莲花的喜爱及崇尚。如长乐公主墓《四侍女图》中一侍女手捧长颈花瓶,瓶中插莲花、莲蓬;燕妃墓《托盘女侍图》中女侍双手捧盘,盘中盛莲花,另一幅《持蓓蕾男装女侍图》中女侍手持莲花;等等。
莲花是佛教经典和佛教艺术经常提到和见到的象征物,而这一寓意需要从佛教的诞生说起。佛教兴起于印度,相传创造世界的大梵天便是坐在莲花上出生的。释迦摩尼主张众姓平等,以俗语传道,以莲花为喻,认为世界是一片秽土,而佛教则使人不受污染,超凡脱俗,达到清净无碍的境界。或许,因为莲花漂亮高雅,傲然独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超凡脱俗,为广大民众所钟爱,以莲为喻,迎合大众的重莲心里,以便佛教吸引更多的信徒,从而更形象、更普遍的弘扬佛法。可以这样讲,有佛即有莲,或者用佛教的话来说“莲即佛,佛即莲”。
摩羯:昭陵唐墓壁画中摩羯形象的出现实属凤毛麟角,目前为止只在长乐公主墓道口东西两壁的两幅《车马送行图》中出现摩羯形象。壁画中绘二马驾车,呈奔跑状,车厢左下方有一龙首鱼身的摩羯,鳍尾俱全,摩羯张嘴伸舌,口吐祥云水雾。长乐公主墓的《车马送行图》是一幅内容和题材都很特殊的作品,是众多唐墓壁画中一颗璀璨的明珠,其内容、布局都带有佛教色彩,为昭陵乃至全国唐墓壁画中少见的带有浓厚佛教气息的绘画作品。
摩羯是梵语译音,汉文译作摩羯、摩竭、摩伽罗等,传说为印度神话中一种长鼻利齿、身尾似鱼的神兽,形象多为龙首鱼身,最早是印度人根据海洋中的一种大鱼形象创造出来的。根据佛教典籍中记载,摩羯是如来佛在水中的化身,他用自己身上的肉,供养周围穷人十二年,因此,后来变成了佛教的圣物。摩羯最早见于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慧林音义》称“摩羯,海中大鱼,吞陷一切”,佛教经典以此比喻菩萨以爱念缚住众生,不到圆满成佛终不放弃。摩羯传入中国后,盛行于隋唐时期,经过中国佛教的重新诠释,有了多种化身,更加中国化,本土化,如鱼首鱼身、龙首鱼身等。佛教的思想,就是宣扬生死轮回,坚信善者死后可步入西天极乐世界,成仙成佛,永居天堂。那么,人死之后,怎样才能越过千山万水,到达西方极乐世界呢?佛经里有一个经变故事说:如来佛会化作龙首鱼身的摩羯,从河而出,护送前去西天朝佛的人们渡过大河,超度轮回。
飞天:昭陵壁画中最完整的飞天的形象出现于唐昭陵陵园一座无名墓的《飞天图》中。图中绘两飞天相对而飞,面部丰腴,体态轻盈、长裙飘曳、衣带飞舞,手中捧盘,盘中盛蟠桃仙果,周围瑞云飘动。
飞天是佛教艺术的产物,也是佛教艺术中璀璨夺目的一朵奇葩。“飞天”一词最早见于《洛阳伽蓝记》,被解释为飞翔的天人,佛教中把空中飞行的天神称为飞天。他们是佛教中天帝司乐之神,以香为食,不近酒肉,每当上天举行佛会,便凌空飞舞,抛洒鲜花,以作歌舞。飞天绘于墓室壁画中,象征着墓主人的灵魂能羽化升天。飞天的形象在唐代乃至历朝历代有关佛教的石刻或绘画中,出现甚多,魏晋南北朝时,曾经把壁画中的飞天亦称飞仙,后随着佛教在中国的深入发展,只是把佛教石窟壁画中的空中飞神称作飞天。唐代的飞天进入成熟时期,飞天的艺术形象也登峰造极。她们面型丰满圆润,姿态生动,造型优美,不仅给人一种“天衣飞扬、满壁风动”的直观形象,又仿佛传来一种无限美感的妙音天乐。这种形象,蕴含和体现了人类千百年来所追求的爱与自由的理想,可谓飞扬奔放、绰约多姿而魅力无穷了。
白马:马与唐太宗李世民、大唐帝国都结下了不解之缘,石刻“昭陵六骏”更是闻名中外。昭陵唐墓壁画以及众多陪葬墓出土的陶俑中,马的形象频繁出现,且壁画中所出现的马以白马居多,这种现象不应该是偶尔为之。如韦贵妃墓东西两幅《献马图》中均绘白马;长乐公主墓《云中车马图》中也有白马,等等。
佛教有关于白马的记事,据《洛阳伽蓝记》卷四所载,东汉时明帝永平十年(67年),迦叶库腾与天竺法兰携带佛像经典,乘白马从西而来,止住洛阳。“白马寺,汉明帝所立也,佛入中国之始。寺在西阳门外三里御道南。帝梦金神长丈六,项背日月光明,胡人号曰佛。遣使向西域求之,乃得经像焉。时白马负经而来,因以为名。”此为佛教最早传入我国之事迹。故“白马”一词,于佛教史之意义而言,乃与佛教传入我国一事有密不可分之关系。当然,佛教中也有白马能导引人入佛境的说法,说白乃净也,马乃行也,白马象征纯洁心无垢,净行无染之意。昭陵陪葬墓出土的众多壁画中,分别出现了莲花、摩羯、飞天、白马等与佛教息息相关的事物。这些佛教元素的出现,正是人们深信佛教生死轮回的理念,希望亡魂早日度化,步入极乐的美好理想。不仅恰如其分的体现了对故去亲人的哀思,也是古人把中国传统文化与理想情操相结合的艺术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