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更在塔希提岛留下的画作至今还在以肆无忌惮的色彩、野性神秘的气息刺痛着人们的眼睛,其中就包括这幅《大溪地之山》。
米勒选择了巴比松,莫奈选择了吉维尼,梵高选择了阿尔勒,高更选择了塔希提岛,马蒂斯选择了丹吉尔,达利选择了利加特港……故乡不能选择,栖居地却是可以选择的。在你所意想不到的世界角落,艺术大师曾驻足停留,少则一年半载,多则数十年、大半生。
这些世界角落与这些艺术大师,谁成就了谁?生活在别处,不少艺术大师找到了灵感的爆发之地,艺术的盛放之地,甚至是精神的原乡。而因为艺术大师烙下的印记,很多原本寂寂无名的地方如今闻名遐迩,吸引着众多艺术爱好者前来“朝圣”。
高更在塔希提岛:自由地去爱,去歌唱,找到饱满的生命哲学
1891年春天,43岁的高更从马赛出发,独自一人到南太平洋上的蛮荒之地塔希提岛 (又名大溪地) 去。这是一场事先张扬的远行,高更出售了30件作品筹集路费,象征派诗人马拉美在巴黎伏尔泰咖啡馆主持宴席为他饯行。在南太平洋岛屿,高更一待就是十多年,直至生命尽头。这里的异域风情与土著女子,让他找回绘画的激情和冲动,留下绘画生涯最灿烂的一笔。时至今日,这些画作还在以肆无忌惮的色彩、野性神秘的气息刺痛着人们的眼睛。
曾经的高更,是巴黎的一名证券经纪人,稳定安逸,收入颇丰。35岁那年,他却不靠谱地选择成为前途未卜的全职画家。有生之年,高更算不上十分成功的画家。尽管他混在印象派的队伍里,参加过4次印象派画展,但身份始终边缘———莫奈不愿与这位“信手涂抹的家伙”握手,艺术评论家称他只是跟在毕沙罗后面的业余画家。
赴塔希提岛以前,高更就曾脱离印象派,在法国境内的布列塔尼、阿尔勒等地开始漂泊的绘画生涯了。最终诱发他流浪到天涯海角的导火索,可能就是梵高,是与梵高的交往加剧了高更对现实的恐惧和对与世无争世界的向往。在阿尔勒,高更与梵高共同度过惊心动魄的62天、酿成轰轰烈烈的“割耳事件”以后,分道扬镳。梵高走向他愈加疯魔的纯粹世界,高更则开始了在塔希提岛的自我放逐。临行前他曾表明心迹:让其他人去拥有荣誉吧! 我只追求安静平安,法国的高更从此逝去,你们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终于获得了自由,不需要再为金钱而奔波忧虑了,我将能够自由地去爱,去歌唱,去死亡了!
初踏塔希提岛,强烈的阳光、浓密的森林、头戴花环有着小麦色皮肤的女人们、原始与未开发的纯真都令高更沉醉。在这里,他建了一间原始竹屋作为自己的工作室,按照当地习俗娶了土著少女特哈玛娜为妻,劳作、画画、书写……这是他的流金岁月。在他于塔希提岛留下的散记中,他曾写过这样一段话:我离开是为了寻找平静,摆脱文明的影响。我只想创造简单,非常简单的艺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必须回归到未受污染的大自然中,只看野蛮的事物,像他们一样过日子,像小孩一样传达我心灵的感受,使用唯一正确而真实的原始的表达方式。
1893年,高更也曾短暂地返回法国。他带着于塔希提岛创作的数十件作品到巴黎一家画廊办展卖画,想要赚点生活费。结果却是每天站在画展现场,听着参观者发出的嘲笑。莫奈、雷诺阿、毕沙罗等人甚至认为这些画糟糕透了,太粗野,太原始,而这恰恰是高更追求的。大失所望的高更,看清自己是巴黎生活的局外人,一年半以后重新踏上去塔希提岛的路途。这一离去,真的成了与文明世界的永别。高更再也没有再次踏上欧洲大陆。
在塔希提岛,高更主要留下了鲜明的两类作品。一类着意于表现当地妇女闲适朴实的生活,粗野却健康的美,极富异域风情,另一类用土著人的形象标示基督降生、天使、亚当与夏娃等,充满神秘主义的情绪与意象。在这里,高更找到了内敛而饱满的另一种生命美学。
生命的最后几年,高更其实在以发狂的创作与残酷的命运搏斗。盛放的艺术背后,有着人们难以想象的穷困潦倒、心力交瘁、疾病缠身,甚至精神的几近崩溃,他曾怀疑一切事物,且一度服下砒霜。高更在南太平洋岛屿完成的一生中总结性的作品———长约4米半的 《我们从哪里来? 我们是谁? 我们往哪里去?》,就来自他有生以来遭遇的最严重的精神危机———听闻最心爱的女儿阿丽娜死于肺炎。
今日此地:如今的塔希提岛是闻名遐迩的旅游胜地。岛上高更曾经住过的“欢愉小屋”,成了高更博物馆,让高更的一生在那些画与故事里得到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