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5日至7日,第六届弗里兹纽约艺博会(Frieze New York,以下简称弗里兹)在曼哈顿兰德岛举行,来自全球31个国家的200余家画廊及非营利机构参展。展会延续了往年的“焦点”(Focus)、“框架”(Frame)、“聚光灯”(Spotlight)和“非营利”(Non-profits)四个单元设置。
以呈现年轻当代艺术家作品闻名的弗里兹,今年带来了更多现当代艺术大师作品。大师与新秀协作展出成为弗里兹未来发展风向。同时,参展画廊也积极挖掘上世纪中后期被埋没的优秀艺术家,以期开拓更大的市场。
5月4日至8日登场的TEFAF纽约春季博览会(以下简称TEFAF)与弗里兹正面交锋。不少画廊选择同时参加两大艺博会, 机会上升的同时,成本也显著增加。
大师与新秀组合拳
自从2003年成立以来,弗里兹一直致力于推销当红艺术新秀,他们的作品往往一离开工作室就来到了卖场。参观弗里兹意味着和当今最活跃艺术家的作品面对面。
“基本上所有你能看到的作品都是在过去十年内创作的,”弗里兹总监Victoria Siddall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表示,“这些新鲜的作品反映了我们这个时代。”
然而两年前,在纽约展会上,来自曼哈顿的Acquavella画廊开始将毕加索、赛·汤布雷、让·杜布菲等大师的作品,和相对不那么知名的西班牙艺术家Miquel Barceló和美国艺术家Damian Loeb的作品在同一展位展出。
对Victoria Siddall来说,在一个致力于呈现新兴艺术家的展会上纳入大师级作品是有启发性的一件事。“那真算得上一个开眼界的时刻,居然可以把那样的大师级作品放在一个非常当代的背景下,并且最后效果非常好,不论在展示上还是在销售成绩上。”
在第六届弗里兹纽约艺博会上,主办方表示会带来更多有能力将艺术大师的蓝筹作品与艺术新秀作品结合的画廊。
据Acquavella画廊总监Nicholas Acquavella透露,当时让·杜布菲的作品售出了250万美元,对于一个作品售价普遍低于50万美元的艺博会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高的数字。今年,Acquavella画廊在结合两者的路上走得更为深远,将早期先锋派艺术家Joaquín Torres-García的作品与Wayne Thiebaud、Richard Diebenkorn等艺术家作品放在一起。
让·杜布菲作品的售价证明了“藏家对于当代蓝筹艺术品有很强的需求”。Victoria Siddall表示,今年会加强这方面的投入。
比利时画廊Axel Vervoordt在1990年代开启了混搭当代艺术与古董的风潮,今年这家画廊也参加了弗里兹纽约艺博会。
其他参展画廊同样在思考如何将已成名的艺术家与新兴艺术家结合。Cheim & Reid画廊就计划引入安迪·沃霍尔、20世纪伟大的女性艺术家路易丝·布尔乔亚、成功的观念艺术家Jenny Holzer,以及1960年代以极简艺术成名的Lynda Benglis等人的作品。
Victoria Siddall认为,当代艺术可以重新被定义为任何与我们今天相关的艺术,包括对今天的艺术创作产生深刻影响的二十世纪艺术家们,甚至那些之前因为性别、种族等原因不符合当时的艺术审美偏好而被忽视的艺术家们也可以被纳入当代艺术的范畴。
她希望弗里兹艺博会可以与那些对当代作品与过去作品之间的关联越来越感兴趣的藏家们保持良好关系。“在2000年左右,我们经历了一个阶段,每个人都只对新的东西着迷,” Victoria Siddall说,“也许只是因为当时处于世纪之初,大家都想往前看。”
如今,这个阶段似乎要结束了。Victoria Siddall表示,藏家们都开始回顾过去。但是,要在这个最具当代性的艺博会为过去的艺术找到一席之地,弗里兹实际上冒着淡化品牌的风险,甚至可能变得有点像迈阿密海滩巴塞尔艺博会之类的大型展会,趋向于照顾当代艺术藏家更全面的需求。
身为画廊总监的Nicholas Acquavella对此却并不感到担心:“我认为弗里兹并不用担心会失去当代性,因为有能力做到上述结合的画廊是非常有限的。这种做法其实是在强化弗里兹的品牌。在这样大的空间内,有很多新的作品可以看。”
画廊掘金被低估艺术家
本届弗里兹上,许多在上世纪六十到八十年代未获关注的作品得以展出。不少画廊以“重构”为主题,发掘了一批今天已年过古稀的艺术家。他们在上世纪中后期没有得到足够的关注,也未获机会在美国举办个展。而在艺术市场动荡的今天,他们的作品被重新审视,得到不少藏家的青睐。
艺术经纪人Franklin Parrasch表示,收藏界正将热情转向重新审视旧的作品。由于整个艺术市场的躁动不安,经纪人和藏家都变得更加谨慎。他们选择从尘封的过往中找出那些底蕴丰厚却被低估的艺术家作品,而不是选择押宝一位22岁刚刚毕业的、当红青年艺术家的作品。
仅在VIP预展中,Parrasch Heijnen画廊就卖出所展出的四幅Tony DeLap作品中的两幅。Tony DeLap是西海岸极简主义的先锋人物,今年已是九十高龄。在1960年代,DeLap的作品大受欢迎,犹太艺术博物馆当年的传奇展览“Primary Structure”和MoMA展览“Responsive Eye”中都能见到他的作品。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大众审美口味发生了改变,DeLap所在的画廊在八十年代也已倒闭。Parrasch认为,这样的不幸很有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位艺术家身上,包括那些在今天家喻户晓的艺术家。
展览中最大的作品是一幅由Alfred Leslie创作的、宽达24英尺的画作。画作内容是俄亥俄州扬斯顿城的居民们。这幅画创作于1977-1978年,Bruce Silverstein画廊要价140万美元。这位画家最早耕耘抽象表现主义,在一场大火烧光他几乎全部作品后,他转而进行具象主义创作。但是在当时,他的作品没有得到主流抽象或具象主义艺术圈的认可。而今情况似乎有所不同。最近,惠特尼艺术博物馆将Leslie的一幅肖像作品纳入“Human Interest”展览中,其它机构们也越发看好这位画家的作品。
新兴的画廊也在做这方面的尝试,希望通过曾经被低估的作品实现更好的变现。在本届弗里兹艺博会上新兴画廊聚集的Frame展区,来自布宜诺斯艾利斯的Walden画廊展出了1970年代艺术家Ulises Carriónde 的作品。这位出生在墨西哥,常年居住荷兰的艺术家融合了欧洲激浪派艺术和拉美概念艺术,在展览中很受关注。
但是,相比于画廊在这方面的热衷尝试,很多机构藏家显得更加谨慎。Toby Kamps是休斯敦Menil Collection的现当代艺术策展人,也是本次弗里兹Spotlight展区的负责人。他说:“大部分艺术博物馆的购置预算和馆藏空间毕竟有限,他们中有部分对于现代艺术的非主流分支的作品感兴趣,但也有很多仍专注于购买和收藏主流派别和艺术家的作品。”
两大艺博会正面相逢
纽约是画廊最重要的聚集地之一,TEFAF和弗里兹则是画廊在纽约最重要的展示窗口。今年,有14家画廊在两个艺博会上均设了展位,这其中的10家在纽约有固定的展示画廊。
来自David Zwirner画廊的David Leiber在接受artnet采访时表示:“画廊有自身的策略考量,但两大艺博会我们肯定都不能错过。”在TEFAF上他们展出了Ruth Asawa、Anni Albers等人的作品,而在弗里兹上则着重Carol Bove的雕塑和William Eggleston的绘画。
去年秋天,TEFAF在纽约的展览着重于1920年以前艺术品,是一场古董艺博会。这吸引了众多大型和中型画廊。艺术经纪人们普遍觉得,在纽约上东区举办的TEFAF更高雅、更传统,不像在兰德岛举办的弗里兹这么喧闹,非常切合他们展出古董主题藏品。
来自Perrotin画廊的Peggy LeBoeuf认为,TEFAF和弗里兹可以很好地互补,满足画廊展出不同类型藏品的需求。他们选择在TEFAF春季艺博会展出已故艺术家Jesús Rafael Soto的作品,而在弗里兹则展出了Iván Argote和Daniel Arsham的作品。
对于小型画廊而言,远距离的搬运艺术品满世界赶场并不划算,尤其考虑到如今艺术品市场的萎靡。来自Skarstedt画廊的Alison Ward说:“这样两场在纽约的艺博会是绝好的机会,虽然连续作战很辛苦,但我们必须把握这个机会。”他们在TEFAF上展出的是George Condo 1996年的作品,而在弗里兹则展出了Condo近期的作品。
在米兰和伦敦开设Cardi画廊的Edoardo Osculati说:“TEFAF和弗里兹都很有必要参加,但Cardi在纽约的团队却只有一支。”目前,Cardi团队正努力在TEFAF和弗里兹两头兼顾,承担了双份的工作。另外,经济原因也是画廊必须考虑的因素。Acquavella画廊的另一位总监Michael Findlay说,虽然本次没有错过TEFAF和弗里兹,但是Acquavella决定放弃三月份的另一场艺术展ADAA。在Findlay看来,不少画廊明年可能就将在TEFAF和弗里兹之间做出决定,选其中一个艺博会来参加。
对于藏家而言,更多的艺博会当然是好消息。纽约藏家Sue Stoffel说:“每一场艺博会我都会去上很多次,多一个可去的新选择当然是好事。唯一遗憾的是,弗里兹没能将弗里兹大师展带到纽约来。”
TEFAF正好选在藏家拓展收藏时进入美国市场。与弗里兹相比,TEFAF更擅长融合不同时代藏品共同展出,但在纽约,当代艺术仍然是市场的绝对驱动力。“这也是为什么在TEFAF纽约艺博会,最重要的参展画廊都是以当代艺术作为绝对的核心业务。”艺术顾问Wendy Cromwell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