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石
我不打牌不喝酒不抽烟不钓鱼不去卡拉OK,只有一个爱好——收藏古董。
我的收藏几乎都是走村串户淘来或是跟朋友交换来的。我用了“几乎”这个词,因为毕竟手中有权,总有人相求,来求我的人都不会空着手。钱我是不收的,可若是碰上碗碟铜钱之类,内心总会有纠结,偶尔收下一两件也是难免。
我玩收藏很多年,在古董鉴赏方面却是只知皮毛,家中藏品的真假我并不是十分确定。唯有那只乾隆用过的尿壶,凭着多年知识积累,我可以断定是真品,还专门托人请电视上露过脸的专家看过,专家肯定了我的眼光。但因为不是掏钱买来的,纪委找我谈话时我坚决否认拥有它。
我被“双规”了,看起来不可能轻松过关。于是我心生一计,告诉办案人员我虽然没有乾隆的尿壶,不过费老板的确送过我古董,是两个南宋官窑造的瓷碗,比尿壶价值只高不低,由不得纪委不信。
其实那两个瓷碗是陈老板送的。当年他在我手上做了个大工程,赚得盆满钵满,送我两件古董不过九牛一毛。这两个瓷碗让我在欣喜与忧惧中煎熬了许久,直到那位鉴定乾隆尿壶的专家看过并认定是赝品。我勃然大怒,可项目竣工了,老陈也走了,生气也没用。打电话过去,老陈依旧将胸脯拍得山响。我本想将那两个东西砸了,后来还是决定摆在家,用来提醒自己,别再受宵小之辈蒙骗。现在这招偷梁换柱,也许能让我顺利过关。
事情并未朝我想像的方向发展。因为和费老板的说法对不上,纪委还是盯着乾隆尿壶不放。我又坚持了一段时间,但心中有鬼终究做不到坚贞不屈,我终于彻底放弃了。
在交出乾隆尿壶以后的日子里,我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心里盘算着那只尿壶是值几十万还是上百万,自己会在牢里呆上几年还是十几年。我如久旱盼雨一般盼着鉴定结果。
当办案人员语气平缓地告诉我,那只乾隆尿壶是件赝品时,我不知是该放声大哭还是纵声大笑。而当办案人员停顿一下再开口时,我觉得还是痛哭更符合自己的心境,“那两件宋代瓷碗,经鉴定属国家二级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