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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云飞:烟霞酒道 独领风骚——简论酒神精神与张旭书法

2024-07-24 10:02 文章来源:人民美术网  作者:孟云飞  分享到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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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旭《古诗四帖》(局部)

酒神精神——说张颠

张旭的母亲是陆柬之的侄女,也即是虞世南的外孙女。虞、陆皆为当时著名书法家。

虞世南(558-638年),生性沉静寡欲,执着向学,性情刚烈,直言敢谏,为朝廷忠臣,深受李世民敬重,被称为“德行、忠直、博学、文词、书翰”五绝。虞世南书法承二王之余续,刚柔并济,冲和圆融的笔致与遒劲老辣的笔势相得益彰。他作书对工具不甚讲究,往往信手拈来,而又能别有一番情趣,他强调姿势和笔法的重要性,要姿势正确、手腕轻虚。唐代李嗣真的《书后品》、张怀瓘的《书断》、窦臮的《述书赋》以及宋代的《宣和书谱》等,都对虞世南的书法做出了很高的评价。窦臮说虞世南的书法“下笔如神,不落疏慢,无惭世珍。”,《宣和书谱》以为世南晚年正书与王羲之相后先。

陆柬之(585-638年),以书传家。其书法先受于虞世南,而虞受于永禅师,可谓“皆有体法。”又学欧阳询,晚年临摹王羲之、王献之父子。李嗣真《书后品》曰:“陆柬之学虞草体,用笔青出于蓝”,工正书行书,隶书行书入妙品,草书入能品。草书笔意尤为古雅。又善临摹,虽“工于效仿,劣于独断”,但有较高成就。终于成为名重一时的大书法家,与当时的欧阳询、褚遂良齐名。

张旭曾师从堂舅陆柬之之子陆彦远,向他学习书法,陆彦远传父书法,时称小陆,官至赞善大夫。张旭又与贺知章友善。贺能诗文,善草书,爱饮酒,“青门抗行谢客儿,健笔违羁王献之”。二人时常诗酒唱和,切磋琢磨,共研书艺。

从以上胪列可知,张旭的书法可谓师出名门,传承有序。但是艺术的学习和创作不仅要有师承,还需要师法造化。悟性颇高的张旭“见公主担夫争路,而得笔法之意。后见公孙氏舞剑器,而得其神。” 唐《国史补》云:“旭言:‘始吾见公主担夫争路,而得笔法之意’”从公主与担夫路遇之事,张旭领悟到了书法用笔与结字的穿插与和揖让。杜工部在《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气行》诗中写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公孙大娘乃是当时最顶尖级的舞蹈家,以“西河剑器浑脱舞”(即红绸舞)知名。上下翻飞、舒卷自如的绸带启发了书法迷张旭,他“数常于邺县见公孙大娘舞西河剑器,自此草书长进,豪荡感激”。

张旭得陆彦远亲授,远追张芝、二王遗风,再师法自然,达到了“须臾变态皆自我,象形类物无不可”之境。大文豪韩愈在《送高闲上人序》中赞之曰:“喜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观于物,见山水崖谷、鸟兽虫鱼、草木之花实、日月列星、风雨水火、雷霆霹雳、歌舞战斗、天地事物之变,可喜可愕,一寓于书,故旭之书,变化犹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终其身而名后世。”一代文宗韩愈为文为学严谨,从不轻易许人,而对张旭却大家褒扬,由此可见张旭的书法成就何等了得?对此事,宋代朱长文在《续书断》中亦有类似的论述云:“书之至者,妙与道参,技艺云乎哉!善乎韩子之知君志也,尝称君曰:‘喜焉草书,怒焉草书,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顾于物见山水崖谷。鸟兽虫鱼、草木华实、日月列星。风雨水火、雷霆霹雳、歌舞战斗,天地万物之变,可喜可愕,不寓天地,必于草书发之,故其书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

性格豪爽的张旭喜欢喝酒、郊游、交友,开元年间曾与贺知章、 李瓒、李适之、崔宗之、苏晋、李白、焦遂诸人结为“酒中八仙”。酒后每每挥毫作书,不计场合, 杜甫有《饮中八仙歌》云:“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更是不择纸笔,“凡见人家厅馆好墙壁及屏幛,忽忘机兴发,落笔数行如虫篆鸟飞,虽古之张(芝)、索(靖)不如也。”董逌说:“余谓张旭于书则进乎技者也,可以语此矣。故凡于书,一寓之酒,当沈酣,不入死生忧惧,时振笔大呼,以发其郁怒不平之气。至头抵墨中,淋漓墙壁,至于云烟出没,忽乎满前,醒后自视,以为神异,初不知也。今考其笔迹所寄,殆真得是哉!夫神定者天驰,气全者材放,致一于中而化形自出者,此天机所开而不得留者也。故遇感斯应,一发而不可改,有不知其为书也。改神者先受之而忘乎书者,则自继乎经营之迹矣。” 朱长文在《续书断》中写道:“嗜酒,每大醉,呼叫狂走,乃下笔,或以头濡墨而书,既醒自视,以为神,不可复得也,世呼张癫。”他在书写欲望来临时,无所顾忌,就在人家的墙壁或屏障上作书。有时酒醉,以头发代替毛笔,蘸上墨汁,一挥而就。醒过来审视一番——牛! 这种癫狂的劲头与其说是才情表演,不如说是情感的宣泄。书法家的悲喜都在这字里行间了。

诗人高适《醉后赠张旭》:“世上漫相识,此翁殊不然。兴来书自圣,醉后语尤颠。白发老闲事,青云在目前。床头一壶酒,能更几回眠。” 一壶老酒,见癫狂之态;一纸笔墨,书胸中块垒。其实,堂堂七尺男儿,未必情愿沉醉于酒精,游戏于笔墨的。李林甫把持朝政,武则天再次受宠,官场的势力角逐,使得政治环境险恶。张旭于开元十六年(728年)隐退,借笔墨打发时光。

有酒盈樽的陶渊明喝的应该是薄酒,度数不高,饮罢就写诗歌,宁静而淡远;余光中在《寻李白》中说,“一斗酒,诗百篇”的李白喝的是好酒(值万钱),喝完就“吐出半个盛唐”;张旭喝的是烈酒,他喝着酒,写着字,宣泄着情感。于是,我们在张旭的书法里看到了蓬勃的生命,带着酒后的高亢和真实。

关于张旭的性情,唐代诗人李颀的《赠张旭》写得最是到位:

张公性嗜酒,豁达无所营。皓首穷草隶,时称太湖精。
露顶据胡床,长叫三五声。兴来洒素壁,挥笔如流星。
下舍风萧条,寒草满户庭。问家何所有,生事如浮萍。
左手持蟹螯,右手执丹经。瞪目视霄汉,不知醉与醒。
诸宾且方坐,旭日临东城。荷叶裹江鱼,白瓯贮香粳。
微禄心不屑,放神于八纮。时人不识者,即是安期生。

被誉为精英的张旭,家徒四壁,荒草丛生;款待宾友,不屑功名;心游八极,挥洒人生。

责任编辑: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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