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作品永远是艺术家虚拟的他认可的那个世界,是完全自我的创新的境界。但如何更好地表现东方写实、写意与西方抽象艺术的关系,如何在当代新一代东方艺术与当代西方艺术中再次找到新的契合点,并在其民族性中更能体现出当代艺术的国际性,主动积极并大度地寻求当代世界艺术共同的自觉意识,在和而不同之中,让世界当代的艺术成为一种新的可能,当是从海外归来的中国艺术家应深入探讨的问题与方向。近些年来,我越发感受到新水墨在新一代海外归国年轻艺术家身上生发的新气象,在他们的神圣情绪与无畏探索中排除一切障碍的清新气势,以别开生面的画面、气韵生动的境界,去弥补东西方不一样的时间艺术的差异。
6月,“陈伟农旅法十年回顾展”在上海美术馆开展,它让我油然而生的感慨是:一切奇迹都将会产生,一切奇迹又都会被否认。奇迹的产生是人类在自然与社会的行进中创有所得,并被一定的社会公共空间所承认;奇迹的否定是我们所认识和组成的体系是断不会永久固定的,它只在流动中产生新光。当真正的艺术在以不同的方式进行哲学思想性的文化传承时,批判的理性必然是有作为的艺术家所持有的一张名片。陈伟农以当代世界青年艺术家与旅法的中国画家书法家的双重身份回应着现代性,在奇迹中,他又以一个东方艺术者的美学睿智确立了他海外回来的怎么说。
当下生活世界的日益经济化与人类认知的日益浮泛化,将当代的艺术逼至了一个恐惧的境地。主权(政治的)、大屠杀(利益)、吸毒(生命炎症)等与后现代性一样,一时成了艺术世界的主题。然而,只要你冷静地观察,细心地分析,那么恐惧之下,至少还有人类更为关注的话题,比如经济危机、道德滑坡、宗教与精神、人性与社会后现代性、社会福利与老龄化、自然环境与污染等等,艺术,真正的艺术决不像资本只讲盈利,然后去追求它的最大化。艺术有时候就似宗教,她只凝固于精神,献身于精神,是灵魂对精神的自由表达之下的“上善”的文化,她是击碎玻璃的光怪陆离的映象之后,走进真实的心灵的思考与创造。她决不是换取资本去填充时代与欲望的形象器物,而是艺术家心灵的呼应与社会深层的节奏相互贯穿的放纵,是以意味的生活与节律去回应时代与社会的生命之声。她向公众展现的画面,应该是精神、正负拍击的风暴,是艺术心灵深呼吸下的深层意识。
我们并不能单一地将中国传统的水墨移植到异域的画布上,那只是历史,而是借以当代便捷的交流方式与开放的空气,把传统的中国艺术在自我主体创新的前提下,鸟瞰全球并从现实的背景中加大它的天地,加固它的质地,从宇宙浩阔中抽取潜在的力量,去重新建构中国当代水墨新的语境,去给中国与世界受众审美观念中注入新的能量。浓缩的“陈伟农旅法十年艺术展”,为我们打开了两扇窗户:一是精神与存在、艺术与现实的多元呈现;二是与异域空气对流,历史与当代艺术多视点的构图方式与东西方艺术通过交流的暗示,达到彼此文化中的相互超越。它让我们在再次理解这个广阔的世界时,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并在此基础上滋生出主动的寻找与特色的相异。
美国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在《文化与承诺》中曾提出“前喻文化”、“并喻文化”和“后喻文化”等三种不同的文化模式,并指出,人类将进入崭新的“后喻”时代。当然,目前我们的“并喻”(长晚辈不跨辈彼此互学)尚未结束,年轻一代艺术家对于中国水墨现代性的成功探索,不正向我们预示着和正在透发出阵阵浓郁的“后喻文化时代”(晚辈是长辈学习的楷模)的前沿气息吗。
出游识夸度,归来得新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