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在城市里穿梭,路灯、汽车、广告牌可以成为艺术作品吗?也许你会觉得乏味,但这些都是艺术家汪建伟[微博]的创作素材。“这些东西可以展示我对城市的理解,在用这些东西创作之前,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会做成什么样子,所以我给作品起个名字叫《先知》,因为我发现作品要比我要先知到很多事情。”可能很多人很难理解他的创作思路,但正是反其道而行之的哲学化思维方式构成了汪建伟创作的特点。
汪建伟也因为自己对艺术的这种独特的领悟获得了第十届“马爹利非凡艺术人物”奖。2013年6月15日,颁奖典礼在今日美术馆[微博]举行,除了汪建伟、油画家毛焰以及摄影家洪浩和帕特里克·德马舍利耶也凭借自己对艺术的独特领悟获得此奖项。
汪建伟是获奖四位艺术家钟唯一用油画、装置、视频等多种媒材创作的艺术家,这本来很寻常,但作为一个上个世纪50年代出生的艺术家能够在相对闭塞的80年代大胆转变创作方式是需要远见、胆量的,更需要坚持。现如今,他早已成为当代最具影响力的新媒体和装置艺术家之一,也是中国当代最具跨学科思考和实践的艺术家,他的研究遍及哲学、社会学、文化学、人类学等多个领域。
VISION与汪建伟的对话
VISION:上个世纪80年代初你创作了油画作品《我的妈妈》获得了全国美展的金奖,却在辉煌之际转向新媒体艺术,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变?
汪建伟:我今年55岁,我1983年画《我的妈妈》的时候,我只知道当时最让我感动的是俄罗斯的画派,我把这些艺术家的作品从画报上剪下来贴到我房间里,那就是我认为世界上最好的作品了。后来,我去沈阳开会,我的老师刚好从国外考察回来,他带了大量的美国艺术家的装置作品的资料回来。那是我第一次听说“装置”的概念,我当天晚上就崩溃了,然后我去查中国的汉语字典都没有查到“装置”的具体指向和含义。第二天我和郑老师谈了将近四五个小时,然后“装置”这个词把我所有关于艺术的概念打破了,从此以后我发觉我已经开始让自己放弃绘画了,后来在中国美院的两年研究生学习中我的全部事情就是读书。2003年我作为访问学者去过芝加哥,我下着飞机就去看当年改变我整个艺术世界的艺术家的作品。
VISION:日常生活中的哪些事物会触动你,给你创作的灵感?
汪建伟:我们以前总说“生活是艺术的源泉”,关于生活这个概念以前我们理解得有点狭隘,我的很多灵感恰恰来自于我不熟悉的事。我中学时候数理化很差,我自然就对科学有一种排斥,90年代,我突然想知道我排斥的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去读很多科学的书,包括《大脑设计》、《微观物理学的启示》等,它们带给了我新的思维方式。我的途径主要来自于乱七八糟的书,书是让我了解这个世界的最好方法,我读书从来没有固定的领域,这个过程中经常感觉到偶然性带来的巨大的挑战,会改变已经认知的很多东西,所以千万不要对已知世界抱有太大的信任。
VISION:你的作品中经常会有戏剧的元素,你喜欢用戏剧的形式创作作品的原因是什么?
汪建伟:其实戏剧中有一个词叫“排演”。导演经常会讲“再来一遍”,“再来一遍”的意思是什么?就是说以前的东西不好,它意味着不断地坚持创造可能性,所以它是戏剧最精髓的概念。我大量的作品拆了再做,就是要不断的“排演”,不断地创造新的可能性,我的很多哲学和实践都包含在里面。
VISION:你的作品是将哲学视觉化吗?
汪建伟:哲学跟当代艺术的关系是艺术家把作品放在观众眼前的时候,观者会产生相应的问题,问号产生时就动用了哲学。其实当代艺术是一个最大众的艺术,因为它从来不使用任何专业术语让你进入它的作品,它从来不设定界线,除非我们受到知识的局限,非得要给它设定界线。
VISION:有的艺术家关注政治、有的艺术家关注哲学,你的关注点是什么?你的世界观是什么?
汪建伟:对我来讲政治、哲学、当代艺术是没有区别的。不是说对某个权力机构进行攻击才叫政治,我认为的政治是对已存秩序的不信任,这个政治态度直接体现在我的作品里。我不会简单的使用政治符号,我期望的是能够让现存的逻辑无法继续毒害我们。我们不要把艺术狭隘化,把艺术当工具使用,用艺术反对和歌颂某种东西都是我所质疑的部分。我的政治态度还包括我认为的世界就是多元并存的,我就是多元中的一元,我丝毫没有认定谁可以代表谁,那些都是政治的陈词滥调,政治、哲学、当代艺术是一体的,能把它们分开看本身就是意识形态教育的结果。
VISION:你一直在寻找变化,你坚持不变的是什么?
汪建伟:我一直没有变的就是我相信事物是不断变化中的。我希望了解我不知道的东西这一点是不变的。扩展到整个当代艺术系统也一样,当代艺术不应该是一个由行规所控制的系统,当代艺术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打破这个系统,今天威尼斯双年展的策展人马西米利亚诺o吉奥尼(MassimilianoGioni)还在谈这个古老的话题,我们不断在思考的是如何打破和拓展这个系统。
陈亚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