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来的新中国画运动,在客观上正改变着以传统中庸平和审美意识为心理基础的中国画,这一切预示和说明着中国画以感性为特征,向艺术自觉的复归,因此,当代中国画创作日益体现为更为舒展的审美形态。
我们正是从这一背景和角度,去审视并读解范建宇的花鸟画作品的。
在传统与创新互动,交织并行的时代,范建宇的创作显然是在这两者之间找回感性生动的审美意向和形式的,在一丝怀旧的情绪中,可以看到画家对趙孟頫‘石如飞白木如榴,画竹还要八法通’的理解与感悟,因此,范建宇仍然信守着‘以技入境’的方法,他醉心于在丰厚的传统资源中吮吸,以滋补自己;与此同时,他又时时感受着中国画开始和正在完成着的巨大历史转折,所以,他在借鉴传统经验中更注重‘我自为我’和蜕变式的变异,使之更符合中国画的规律与本质。
就作品而言,范建宇的作品已不是单纯技巧的运用结果,而是当代文化语境下多重心态的自然流露,一种对于复杂生命律动的主观把握,笔墨,色彩之间涵蕴着‘天地之性’和‘气质之性’,自我的生活感怀切近生命的本体,使笔墨意向更情绪化,更内心化,也更接近自由浪漫的感性生命形式。
而范建宇笔下的花鸟画形式,仍然属于在特定法度中的抒情,笔墨的写意方式,图式的开阖聚散,意境的含蓄隽永,气息的生机郁勃,使法度规范中的自由,规矩中的方圆,程式中的从容,限制中的舒放,在回归到自觉中实现对笔墨形式美的追求。
范建宇善于在写意的理念中,提升出一种近乎抽象的思考能力和认识能力,他把写意花鸟画的笔墨从浓湿墨,淡湿墨,演绎为‘游心物外’和‘风神骨气者居上’的精神性语言特质,在充实之中变幻为有聚有散,有虚有实,有内有外,有断有连,有层次,有风致,有灵动,有飘逸的多种美感与多种可能性的变化,这里我们分明感受到。
范建宇在前人那里获得的宝贵谕示‘笔法要古,墨气要厚,丘豁要稳,气韵要浑,’气韵由笔墨而生,或取圆浑而雄壮者,或取顺快而流畅者;作为当代画家,范建宇以独立的思考与成熟的笔墨语言,通过艺术寻求着对自然生命的把握,因此,他的花鸟画已从简单地咏物言志的原则中脱离,深化为对生命形态和生命形式的寻找,发现与表达。,
气厚则苍,神和乃润,范建宇在‘画气不画形’的实践中,在悉心研究前人的经验中,自出机杼,把幻想天性,浪漫情怀,个性风骨,中和气度整合为作品整体,使画面流动着历史的文脉,文化的底蕴,生命的活力,当他们化作长于表现的形式,结构,力度,节奏,韵律后,一种颇具魅力的结构关系揭示的便不再是画面本身,而是生命的本身及其形式,它是一种直觉感悟的结果,直击欣赏者的精神深处。当然,出于画家自身对现实生活,自然万物的襟怀使然,笔墨取向便依主观导引,必然呈现出清新雅致,润秀含蓄的情境和效果。譬如,画家笔下的玉米,茁壮劲挺,氤氲朴素,透出不猎奇,不矫情,不雕琢,不做作的天真平淡之质,这都是难能可贵的,而诸如玉蔬的写意随性表现与昆虫的工整细致,适成对此,使小品不小,含蓄蕴籍,境生象外,意味无尽;其他如‘轻衣薄着几枝间,’‘雪梅恋’,‘团叶风摇碧玉珠,’‘飞向林间自在啼,’等等,都体现出笃意绘画致与典雅,它既是技术娴熟的佐证,也是风骨与人文修养的结晶。范建宇成长并成熟于当代文化语境之中,当代文化语境作为他艺术的沃土,定会使他的艺术根深叶茂,使他的步履越来越坚实。(文/徐恩存著名画家美术批评家《中国美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