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商业文化的发展使得文野雅俗的区分日渐模糊,文野雅俗的流动使得精英美术与大众通俗美术之间的疆界被打破。在民间肖像画、外销画、月份牌画等商业美术品当中,西方写实画风、模仿照相的炭精擦笔划风与中国传统肖像画注重线描敷色的作风逐渐融合,更值得注意的是表现城市生活空间、书写市民阶层欲望的美人画越来越受到市场的欢迎,美人肖像画成为值得注意的文化现象。19世纪珠江三角洲的外销画接受了西方画家描绘大众风物的画作的影响,浮世的风情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外销画当中。现代城市的市民文化和大众通俗美术充满了对于金钱和情色的描绘。随着社会转型时风气剧烈变化,传统伦理道德观念崩溃,个人欲望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和力量释放出来。性的渴望和性的解放推动性的商业化,广州、澳门、香港、上海等商业城市娼妓盛行,城市的性产业越来越发达,娼妓业越来越商业化和契约化。在上海不仅有来自广东的“粤妓”,还有不少来自国外的娼妓。黄式权作《凇南梦影录》中有关于上海的日本妓女的记述:“东洋茶社,彼中之行乐也。初惟三盛楼一家,远在白大桥北,裙屐少年喜评花事者,祗偶一至焉。继英法二租界,几于无地不有。”书中还详细品评当时几位有名的日本妓女。 1884年即清光绪十年出版的吴友如《申江胜景图》描绘“申江一景”便是“东洋茶楼”。《点石斋画报》亦有“日妓歌舞”的画面。从外来影响扩大的“洋”、商业势力增强的“商”和妇女抛头露面,娼妓、名伶、明星成为社会公众人物的“性”,从隐秘的春宫画到公开的美人画、女人体画,构成了蔚为奇特的城市文化景观,严重地挑战了中国传统社会的文化秩序。
城市文化与大众美术充满了对于情爱、金钱和女人的想象和描绘,透过广告,美女、洋货与商品结合成为城市“现代性的消费”。情爱、言情与性成为城市大众美术的重要主题。中国古代的春宫画除起到性教育、性启示的意义以外,还有“辟邪避灾”的巫术作用。明清时随着社会风气日趋淫乐,春宫画在民间广泛流行,每年新年前年画市场有春画售卖。著名年画产地天津杨柳青的妇女制作的春画被称为“女儿春”。在接受西方写实绘画影响的外销画的影响下,春宫画的绘画技法亦发生变化,广东民间、尤其是城市的春宫画出现与外销画相似的面貌。 摄影术传入中国后,照相馆为招徕顾客,竞相为名伶名妓留影,出售美女佳人图片,来迎合市场需要。1876年即清光绪二年李默庵作“申江杂咏”百首,有诗咏当时“照相楼”照片拍摄和销售情况:“显微摄影唤真真,较胜丹青妙入神,客为探春争购取,要凭图画访佳人。”妓女摄影作为广告,嫖客可依照照片按图索骥,探春买春。1884年即清光绪十年刻印的《申江名胜图说》刊有“照相馆名花留影”绘画,图说写道:“自西人有照相之法,而镜中取影益觉活泼如生,更不必拈粉调脂,细写名花倩影也。沪上照相馆多至数十家,而以三马路之苏三兴为首屈一指,凡柳巷娇娃,梨园妙选,无不倩其印成小幅,贻赠所欢”。 1909年即清宣统元年有化名“兰陵忧患生”的作者作《京华百二竹枝词》,中有:“明镜中嵌半身像,门前高挂任人观。各家都有当行物。花界名流大老官。(照像盛行,各馆林立。门前高挂放大像镜,或为政界伟人,或为花丛名伎,任人观览,以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