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猛龙过江的豪杰在哪里
■黄大德 (著名美术史研究者)
岭南画家黄般若是黄苗子走上绘画之路的领路人。据黄苗子的世侄、黄般若的儿子、著名美术史研究者黄大德在一篇悼念文章中介绍,两家有四代文字因缘,“‘猫仔’这名字是自己父亲黄般若给黄苗子起的,后来‘苗子’的名字,也是父亲给他改的”。
黄苗子先生文化与艺术成就有目共睹,他是一个在中国文化史上刻上名字的人。
如果仅仅从生命个体的角度来评价他这一生,我只好用“随遇而安”这四个字。他是从历史的大风大浪里颠簸过来的,经历了太多社会动乱与政治动乱, 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文革……他都是亲历者与承受者,遭受的苦厄之多自不必说,但是他一直非常乐观,永远是一个乐天派,总以风趣的态度来对待历史与生活。
在先生晚年的时候,我几乎每年都要到北京去看望他。他住院后,我第一次去看他,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病情,幽默地说:“马克思不让我去报到,现在能吃、能睡、能拉,每周要做三次透析,透析也不辛苦,躺在那里睡觉,挺舒服的。”
黄苗子先生很早就离开了广东,去了香港,又去了北方的很多地方,可谓“行万里路”,见识自然广阔。近现代以来,中国的文化中心一直是北京与上 海,而黄先生一直蛰居于此,两地丰富的文化资源与浓郁的名家氛围为他的成长与成名提供了太广阔的舞台。这始终是广东无法提供的,因为广东到底不是文化中 心,现在也不是。所以,假如黄先生当年没有走出岭南,他是不会取得那么大的成就的。
虽然他走出了岭南,但他乡情很重,对广东的感情很深厚。他和不少长居岭南的画家也有交往,但貌似交往不多,多是艺术家之间的客套。他写了很多与 艺术家、文人之间的交往史,比如齐白石、李可染、王世襄、黄胄……太多太多了。对于广东或广东卷籍的艺术家,他也写了一些,比如邓尔雅、黄般若、林风眠、 廖冰兄,但余下的就着墨不多了,甚至都只是在文章中一笔带过。比如,他和关山月、黎雄才、赵少昂、杨善深的交往就不多,在他的文字中体现的也很少。这是一 个颇值得注意的现象,很有文化深意。
刚才说了,岭南不是文化中心,所以造成百余年来大批艺术家走出去,这股潮流到现在都没有停歇。现在走出去的人也不少,有的落户北方,有的在那里 设工作室,有的去北方办展,浮躁之气甚盛,其中有的也不一定行。不少研讨会上,北方把现在的岭南画坛与岭南画家吹捧得天花乱坠,但谁都知道研讨会到底是怎 么回事。北方是不是真的认可你,而你又是不是真的成为北方人的朋友,这都是很大的问号。
林风眠、关良、黄苗子是猛龙过江的豪杰。而现在,我们的豪杰在哪里?这又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参考文献:《黄苗子自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