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堆木头之间可定优劣,而两古艺术品间则无以量化比价。“形而上者为之道,形而下者为之器”,优形、美质、古气、神韵,形而上者也,道何以道。
提及存世明式黄花梨家具之稀珍,于此再续一段。晚明商品经济萌芽,家具逐渐成为消费商品,而使用高档家具者仅为极少众之有权、有钱、有闲阶层,包括皇族、缙绅、商贾及部份儒生士人。然而从《天水冰山录》之严嵩财产实记及《金瓶梅》之西门庆奢侈生活描写的家具,大部分不属于明式家具范畴,而属于《长物志》认为“以悦俗眼”之“俗”家具(顺抛一题:清式家具或可认为早产于明代)。于此推断,明一代以文震亨为代表的文人雅士所认同的源于宋式、依循古制、拙素见巧、体静心闲的明式家具亦为数甚少,为难得之明代当代艺术作品,非一般匠人可操斤而成。故今人若有福用上此高古雅器,理当珍而重之。
现阶段古董黄花梨家具价值相对低估,其中甚者为椅具。记得某世袭资深古董商曾提:如好古者只够财力购藏一件古玩,建议收藏一明式黄花梨椅子。笔者极为认同,因其除具有前文提及之古董特性外,且存量少、形体美、易保存、宜使用(一般每人每天三分之一时间坐靠椅子上)。事实上,制作一具四面平直三米高的顶箱大柜绝对比造一支由四十多个变化有序之部件构筑成的官帽椅容易得多,毕竟艺术品位与重量、体量无关。另外,世人认物稀为贵,家具中床榻类、桌案类、柜架类等长年搁置不动,而作为椅凳类家具(经朱家溍先生研究论证)常因不同宾客之等级及人数而搬移重设,自然残缺多,损耗大。
论黄花梨家具价值,有一绕不过的话题,皮壳与包浆。无可否认,“用养藏”为古器之真,原状态的完整器当然一目了然。那么我们应如何看待“洗净”了的黄花梨家具呢?
无疑,当年颠沛远洋的黄花梨家具,多为材良型美修配少的优质木器,是“真的假不了,旧的新不了”的古董,当有其“金不换”的艺术与历史价值,正如百年沧桑为我族艺术品之宿命,历经“洗礼”便是这些回流家具之命数,带点无奈,但同为收藏瑰宝,理当受众人追捧。
乘物以游心,观器以养性
笔者于《坐观》书中作拙序放言:“我国商品经济卅年,财富积累廿年,重拾国学十年,浮躁看似必然”。依势试论,假以时日,若国人之万分之一慕古好文且殷实,欲拥一古董黄花梨椅子靠倚凭思,则需量十四万支,何从觅寻!故黄花梨家具之稀缺,以此妄论,可见一斑。当然,投资升值只是古玩之附带属性,其有异于不动产及有价证券投资。古玩,古为载体,玩为本质。“乘物以游心”,观器以养性。若能逾物质收益达精神愉悦,才可谓投资成功,收藏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