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 洋
我的外公江寒汀先生是公认的花鸟画一代 宗师,但他平时生活其实是非常俭朴的。听我母亲讲,外公唯一的嗜好便是饮酒。家中有一幅“水墨牡丹”,那是当年有一次,外公在漫画大师张乐平先生家中做 客,兴致特浓,饮酒论画后,半夜回到家中,带醉所画,并且借着醉意在画上题上:“不饮一斗酒,写花不精神。”这张画后来一直挂在外公画室的墙上,凡是来家 做客的人,都是带着赞叹的眼光欣赏很多遍,说是醉后都能画出如此佳作,实在难得,叫人百看不厌,为之着迷。
我平时也是一个蛮喜欢喝酒的人,记得前段时间正好 端午节,我和朋友一起出去吃饭小聚,席间多喝了几杯,带着醉意回到家,不免被母亲责备了几句。母亲说她 和我父亲滴酒不沾,也没教过你喝酒,怎么你就偏偏爱上了喝酒,到底像谁呢?我回答母亲说,这是隔代遗传,像外公。母亲指着身后的那副“水墨牡丹”说,你外 公虽然也爱喝酒,但他醉后还能画出好的作品。而你只是喝醉而已,遗传也就传了一半。
我抬头望着墙上那幅“水墨牡丹”,心想,确实我怎 么能够拿自己喜爱喝酒去和外公相提并论呢?自古才子爱美酒,古有曹操那“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霸气, 李白那“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豪情,苏轼那“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感叹,如今更有外公那“不饮一斗酒,写花不精神”的文雅。同样是喝 酒,同样是醉酒,而我们平时的确只是醉后伤身罢了。
如果醉都能醉出豪情壮志,温文儒雅的意境。我想,不妨一醉。
来源:新民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