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 矿
这几天,赵振川关注了一位被网民誉为“街头野生摄影大师”的年轻人。他叫刘涛,32岁,合肥的一家供水公司的抄表员。
“我热爱生活,热爱自己所追求的东西,但常常备受打击,因为我没有学历或者说什么别的东西,我无法去掌握自己的命运,所以下班后我选择在街头游荡,拍摄那些荒诞、真实的东西。”于是乎,城市生活最世俗的场景,在刘涛的镜头里得到了独特的诠释。
“生活是一座富矿,而对于一个艺术家而言,真善美就是那闪闪发光的金子,等待你去发掘、开采和提炼。‘长安画派’的老前辈们就是善于在生活中发现美、捕捉美,他们年轻时也是这样走过来的。”提起刘涛爆红网络的“冷幽默图片”,赵振川感慨万千,“其实,深入生活是一句老生常谈,如今,有些人的下乡写生变成了前呼后拥的作秀之旅,凑热闹,赶场子,失去了本来的意义和价值,变得肤浅,没有内涵,没有体温。”
赵振川不会忘记,师兄黄胄在速写上下了多少苦功夫,“父亲让他白天在街上速写,晚上再回家用毛笔把这些素材重画一遍,那量大得惊人。”
赵振川不会忘记,年轻时,他把厚厚的速写本交给石鲁先生审阅,只得到了一句冷语,“你这样还是不够啊。”赵振川明白,老先生不是在打击他,而是在鼓励和引导他。“绘画是一门实践的艺术,不可能一蹴而就,不怕画坏,怕你不干。”
赵振川不会忘记,父亲赵望云在辞世前的一个多月,听说儿子要去户县“蹲点”时,还鼓励他:“那是好事,你能下乡好得很啊!”
赵振川更不会忘记,父亲那本著名的《农村写生集》。1933年春节前夕,赵望云应《大公报》之邀,以特约记者的身份,从天津启程下乡,历时三个多月,绕行冀南十余县境,“终日坐着大车奔波田野,夜宿小店”,为《大公报》画了130幅农村风貌。
“我感到农民的生活只有纯朴沉毅,他们在享受着人间的至乐。然而种种灾祸,却又使他们充满了悲凄,滴落着热泪,我就把他们的哭、笑,一齐从笔尖送到了纸上。”赵望云在《农村写生集》自序中这样写道。
“一个艺术家要有自己的爱国情怀。”在赵振川心中,时代造就了赵望云,造就了“长安画派”。时代在前进,文化必然会在渐进中变革。“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从容、自信的心态,可以更清醒地来看待我们的民族文化、传统精神,用时代的眼光来品评我们的中国画……‘长安画派’成功地用笔墨语言表现时代精神,对我们的启迪就是要体悟生活。‘迹有巧拙,艺无古今’,创造民族的、传统的、时代的中国画作品是当代艺术家的自觉活动和必然选择。”
西安大唐芙蓉园外的一片棕色楼宇,优雅而宁静。茶越来越淡了,而故事却越讲越入味。父与子,笔与墨,情与思。赵振川,这个率性随和、银发满头的老者,把其所思、所想、所感与我们娓娓道来。与其说他是一坛酸菜,不如说他是一饼普洱,陈而醇厚,老而弥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