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赞致远舰官兵】
有一天,台北大雨,我们打车去展览现场,临近的一段路面很湿滑,虽然我提醒张老师要多注意脚下的布鞋,但抵达展馆后就没再关注。直到“下班”时,张老师才略带调侃又不无自嘲地说:“这大半天总算用脚把布鞋‘晾’干了”,我听后顿时觉得惭愧,当时自己竟然一无所知,张老师反而安慰我“没事没事”。返回酒店时,我们又打了一辆车,那位司机师傅从未到过大陆,但从朋友口中知道很多大陆所谓“黑暗”的一面,知道我们来自大陆之后,出言很不客气,每一个字,每一个语气都充满了挑衅,是我多次到台湾从未感受过的。刚开始我还语气平和地与师傅交流,希望能让他的看法有所改观,但师傅太过执拗,我虽然也很不爽,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抵达饭店之后,我和张老师一同向师傅说再见,本以为张老师会因为师傅的态度很生气,或者责怪我没有据理力争,没想到他却平静地对我说“你不跟他理论,是对的。”这句话,让我受到很大的鼓舞。“夫唯不争,而天下莫能与之争”,一个人要追求真理,但在某些具体事情的处理上,还是要力求圆融,尤其对一些没有必要、没有结果的争吵能避免最好,那不只是一种胸怀,更是一种智慧。试想一下,对于那位师傅来说,如果我们针锋相对,很可能会适得其反。人海茫茫,相逢便是缘,只要不是刻意的伤害,都应该胸怀大度,一笑置之。这是我后来所体会的,当时没有和张老师交流,我想他的意思应该也是这样。在台北那段时间,每次打车我都坐在前排副驾驶,总是转过头和张老师说话,以至于后来回到北京,我又一次陪张老师去参加一个活动时,张老师见我坐在前面,随口说了一句,“章程,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台北”,如同情景再现,我深有同感。
与张老师的交流,自然离不开书法创作本身。在台北的书法交流会上,在往返饭店与展馆的途中,在展览的现场,在每一次用餐的餐桌上,张老师不时会向我讲述他对书法的理解,以及他创作书法的思路和理念。在张老师看来,“笔墨当随时代”,书法家也要与时同行,与时俱进。他说当今时代是一个伟大的时代,伟大的时代是值得讴歌的时代,因此他才精心设计了很多大主题的个展,讴歌国家、讴歌民族、讴歌党,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感。张老师说,书法要追求形式与内容的统一,书法作为一种表现方式,要提升内涵,就要进行“二次创作”。也即从书写的内容开始创作,诗词歌赋、精美散文都是不错的选择,唐诗宋词也很好,但如果都写前人的东西,则无法体现作为当代人的创造。因此,张老师的每一次个展,每一幅书法作品,都来自于自己的文学创作(本次展览除外)。而因为是个人的展览,如果设计不好,很容易让观众“审美疲劳”。张老师表示,一个人的书法展览,特别要注意变化,不能内容不同但表现形式大同小异。他在创作这些作品时,用了楷书、草书、隶书、篆书、行书、魏碑等不同的书体,每一幅字从布局到书写都煞费苦心。甚至在同一种字体的创作时,还研究和融入了不同时代的特点和元素,并分别加以展示,以求更加多元和丰富。关于自始至终在展览现场接待观众,张老师的理解,则更是深入到了文化艺术为什么人服务的问题。他说,展览是给观众看的,与观众交流和分享的,自己接待观众,更能体现对观众的尊重,也更能听到观众的意见和建议。这一点,和很多艺术展览在常人难以进入的“庙堂”之内举办有很大不同。而其根本不同,在于展览的目的不同,有的展览只是给领导看的,或者是给少数人看的,其目的我们无意妄加揣测,自然也无法妄加批评,但把展览办在公共场所,办在公园,办在文化园区,办在军营,办在学校,是一定能够更加贴近观众、贴近人心的。张老师从事过22年记者工作,新闻人的敏锐嗅觉,使得他对每一次展览的主题都有精心的雕琢。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从艺术与科技的结合,到两次关于西藏的展览,再到辛亥革命和甲午战争的纪念,以及本次班禅大师坐床二十周年的展览,无不体现了这一点。其用意,说来也朴实简单,就是希望观众在欣赏展览的同时,感受到更多书法以外的东西,比如人间大爱,比如民族精神,比如爱国情怀,比如英雄气概等等。这些东西,和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这个时代紧紧相连,甚至可以说,和每一个个人都是紧紧相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