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做官的弟弟苏辙,很高兴兄长离京外任,但他鉴于“乌台诗案”的前车之鉴,又怕苏东坡到杭州后又去作诗写赋,讥讽朝政而再起祸端,就在临别时苦苦相劝,“北客若来休问答,西湖虽好莫吟诗。”而杭州的山水抚慰了苏东坡的心灵,他很快就融入了这座城市,显然没有听进弟弟的劝告。在为官之余,苏东坡遍游杭州山水楼台、庙宇街巷,留下许多诗篇。在苏堤,“东风第六桥边柳,不见黄鹂见杜鹃”;在孤山,“孤山孤绝谁肯庐,道人有道山不孤”;在虎跑,“道人不惜街前水,借与匏尊自在尝”;在灵隐,“溪山处处皆可庐,最爱灵隐飞来孤”;游西湖,“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观钱潮,“海上涛头一线来,楼前指顾雪成堆”。
西湖其时本无固定称谓,有“金牛湖”“明圣湖”“石函湖”“钱塘湖”等。而诗人泛舟西湖,留下他最为著名的写景诗《饮湖上初晴后雨》,“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从此,西湖又多了一个“西子湖”的雅号,成为西湖最贴切的称谓。这首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绝唱,润饰了西湖,概括了西湖,对西湖做了最传神的描绘,超越时空,杭州湖山因之而生辉添彩。
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
苏东坡在诗词、散文、书法、绘画等各个领域都极具创造性,被公认为全能的文艺家。仅在绘画上说,他首提“文人画”概念,主张“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影响至今不绝。“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苏东坡擅长画墨竹。他绘画重视神似,以画寄情,提倡“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可惜,他的画大多在元祐党争中被焚毁了,传世之作非常少。
在书法上,苏东坡是尚意书风的创始人和代表书家。杭州灵动秀美山川激发了他无限的才情,他赏景题诗著文,留下了许多遗迹。
其实,苏东坡在杭州西湖曾有多处题名石刻,因元祐党争,题刻几乎都被凿平了,只有大麦岭一处题刻侥幸得以保存原貌。大麦岭如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在古代可是进天竺的要道,苏东坡的摩崖题记就刻在三台山路西侧,大麦岭的半山腰上,一个亭子下拔地而起几块高大的岩石,表面满是风化的痕迹。其中有一石块,上刻“苏东坡、王瑜、杨杰、张寿同游天竺,过麦岭。”摩崖高0.38米,宽0.34米,字径0.10米,阴刻,正书,文右行,楷书。这正是1090年3月2日那天,苏东坡和朋友去天竺游玩留下的。这也是杭州现存唯一苏东坡题记原物,更显得弥足珍贵,已被列为浙江省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钱王祠里面还有一处苏东坡题记之物。钱王祠始建于1077年,为几年吴越国钱王对杭州的贡献,建表忠观。第二年,苏东坡撰写《表忠观碑》,颂扬钱王的功绩,刻成石碑立在观内。《表忠观碑》是苏东坡中年时期大字楷书碑版的代表之作,也是苏东坡全面评价吴越王钱镠的历史见证。此碑颇近颜真卿《东方画赞》,风格以清雄二字概括。前人评此碑“比之蔡君漠,有过之无不及。坡公最用意之作也”。该碑在中国书法史上也是万众瞩目,是苏东坡擘窠书中的佼佼者。后来石碑变得残破,1560年明嘉靖知府陈柯按旧碑重新摹刻了4块,故《表忠观碑》有宋刻本和明刻本之分。2003 年,明刻《表忠观碑》从杭州碑林迁移至新恢复的钱王祠内,可惜只剩下其中3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