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一位据称是“大师”级的画家2016年12月下旬在北京办展,有报道称观者通宵排队,次日画作成交额3亿元--这些也只是据说而已,不过前一晚就通宵排队,是自发的,还是组织的群众演员,这到底是在挑战普通人常识与智商的。经济大潮之下,艺术市场空前火爆使一些画家的作品变得一纸难求,对画家的创作能力提出了很大挑战,于是“批量生产”、“流水作业”、“枪手操刀”等现象应运而生,画出来的作品无任何艺术价值可言,一些画家通过拍卖运作,天价自拍自己的画作,所有这些不负责任的做法最终不但会伤害藏家,更会伤害画家自己。画坛种种乱象已严重影响、制约了中国画的创作和发展,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很多作品已经和“中国画”渐行渐远。在市场上,不少天价作品不会给观者带来任何关于历史、文化、人性的思考或审美的感动,这正是今天国画界及艺术市场的悲哀。
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艺术品市场可谓一片红火。就中国画而言,单幅作品的拍卖成交记录被不断刷新,价格过亿元的作品屡见不鲜。
但在这背后,却隐藏着很多问题,在以下三个方面表现得尤为突出:其一、收藏家的文化底蕴越来越薄弱,对一件作品的价值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往往是画外的因素起着主导作用。其二、只重视市场价值,把收藏作为一种增值投资手段,一些利益集团就势介入艺术品市场,炒作、做局之风盛行,违背艺术规律,使艺术品成了一种逐利工具。第三,受上述两个因素的影响,当代中国画创作已经偏离了艺术创作本身的大规律。
艺术创作是指直接“生产”艺术作品的智力活动,是艺术家为表现对客观世界的认识而采取的表达行动。艺术创作的意义或者说其成立的前提,当然在于作品的开创性,不同于古人,不同于今人,要有独立的面貌,有“创造”的自觉。同时,还要求这种“创造”是自然的、本真的,虚情假意不可能使人感动,更不可能留得下来。也就是说,绘画应该是画家生命状态的真实反映,画家性格开朗,画必畅达;画家清高文雅,画必绝俗;画家人生凄凉,画必苦涩;画家性格膨胀,画必虚狂……对于画家来说,笔迹乃心迹。如果画家很有内涵,不必刻意追求,画自然也不会浅薄;同样道理,如果画家很世俗,任凭怎么包装,画也是高雅不了的。这是艺术创作的大规律。
如果把我们中国画传统比作是一座高楼的话,那这座楼的根基是中国文化,而历代画家都以自己的才能为其增砖添瓦,使之愈来愈高大,愈来愈雄伟。这一砖一瓦指的就是每位画家独特的个性语言,包括:一种图式、一种笔法、一种墨法、一种意境、一种精神……具体说,也就是范宽的壮美、董源的苍润、黄筌的富贵、徐熙的野逸、马远的“一角”、夏圭的“半边”、梁楷的泼墨、黄公望的遁世、倪云林的荒寒、陈道复的疏爽、徐青藤的癫狂、弘仁的高寂、八大的纠结、石涛的超迈、陈洪绶的古怪清奇、任伯年的融会贯通、齐白石的朴实天趣、黄宾虹的浑厚华滋……谁哪怕能再为其中添一点点东西,就是大师了。我们欣赏传统宝库里的一幅幅作品,也是在读一个个画家的思想史、人生境遇及其所处社会的状况。
我们来看看三种不同状态下的中国画家的创作与市场。
第一位是黄宾虹,他的画不媚俗、不讨巧,黑密厚重,看似随意随性,杂乱无章,但不失理法,一片化机。黄宾虹算是“国粹派”,其在从事古玺印金石文字的搜集整理研究、治美术史、古书画鉴定、积稿无数的古画勾摹、艺术创作的“笔墨论”等方面,完全是这一文化立场的展现。从他的黄宾虹创作历程及审美旨趣可以看出,他秉持的是“民学”创作观,强调以“我”为本,远离世俗功利,把绘画当成一种自我精神寄托的方式,尽情表露自我的审美旨趣、修养境界及价值判断。与之相对应的“君学”国画,创作是为他人的需要,或政治,或市场,枉己徇人之意存于其间,局限了艺术家个人对审美理想的追求和表达。艺术价值高低的最根本原因,就在这“为人”与“为己”的创作动机不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