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秦康祥的兴趣偏离了其祖辈擅长的颜料行业与钱庄生意,转向传统的文史艺术和金石篆刻。
秦康祥一生除治印外,对印学研究,收藏名印,制作印谱皆有嗜好。1943年,曾收集并辑褚德彝刻印成《松窗遗印》二卷,并题扉页,此谱有陈定山序,张鲁庵跋。1948 年辑成《睿识阁古铜印谱》十册,近千方,同时辑吴泽刻印成《吝飞馆印存》一册。1949年,辑钱世权刻印成《古笛斋印谱》。1950年辑成《乔大壮印蜕》两册。又辑印谱、印学大事记,惜未成稿。他对印谱、印学之努力,给后来研究印学的人留下了一份宝贵的遗产。
秦康祥治印从师学入门,参阅先秦古玺,后以汉印为根基,故功力深厚,印风淳朴,法古而略有所变化。如“今虞琴友”一印,式仿古玺,而字之结体与用刀,似刻金凿玉,笔画细劲,结字通峭,意境深邃而幽雅,实源于古玺而具新意之佳作。
20世纪30年代初,有人将褚临本兰亭碑拿到秦家钱庄抵押。典期已到,抵押者无力赎回,碑被别人买走,流到社会。秦康祥听说后深感惋惜,从此开始追查兰亭碑的去向。直到20世纪50年代中期,篆刻家张鲁庵得知兰亭碑的下落,把消息告诉秦康祥。20多年的寻觅,让秦康祥受尽了煎熬。他和藏家一接触,发现果然为原物,心里暗暗高兴。像唯恐失去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秦康祥价都没还就收进了。
一名古董商夹着裹得严严的包裹,神色匆忙地敲开天一阁的大门。接待他的是负责人邱嗣斌。古董商乃老江湖,深知什么样的货该送哪里。简单寒暄几句,便打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货。里面是一幅画,画卷徐徐打开,眼前竟是征寻已久而未得见面的《鄞江送别图》……邱嗣斌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故作镇静地俯首欣赏。待来人报出价格,他立时显得表情僵硬——这是发生在20世纪50年代末的一幕。《鄞江送别图》描绘的是清康熙十八年,清廷开明史馆,鉴于万斯同在明史研究中的成就,邀请他赴京修《明史》。万斯同“请以布衣参史局,不置衔,不受俸”,客居京师江南馆20年修史的经历深得浙东士人的敬重。画作表现的是万斯同临别时,甬上文人依依送别的历史场景。此画也是浙东学派重要的文献资料。长卷上的每个人物都有名有姓,均为当时宁波的文化名人。更难得的是,如今后人能见到的万斯同像,就出自此画,这也是大历史学家存留下来的唯一一张画像。
那时的天一阁还拿不出更多的钱来收购,可也不能眼看着这件国宝级的文物从眼皮底下消失,邱嗣斌心急如焚。情急之中他跑到上海,求助老友秦康祥关注此事。他的愿望很朴素:天一阁收不成,画作总归要落到宁波人手里。秦康祥可是古董行中的熟客,老朋友通报的信息似乎让他意识到某种责任落到肩头。打那以后,他每遇时机,都会经意不经意间询问一番,意在追寻画作下落。秦康祥执着地寻觅了几年,一次偶然的机会,终于遇到了《鄞江送别图》。他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