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图:余铮浩
项元汴字子京,号墨林,别号墨林山人,因此,他的印章里常常出现“项元汴印”、“子京”、“墨林”、“天籁阁”、“项子京家珍藏”,还有“子孙永保”、“子孙世昌”等体现家族观念的印鉴。
除了大量盖章,项元汴还在古书画上发明了一组“独家编号”,人们常常会在他藏品的角落里,发现一个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小字:
比如王蒙《稚川移居图》里的“圣”、韩滉《五牛图》的“此”字……原来,这些编号都是按照《千字文》的次序进行编码,在那个年代,这样的数字编码既方便收藏,还可以防止伪造,可谓十分机智。
项老板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癖好——在文物上记账。他时常会在书画的卷尾标记价格,而且还会记上哪年哪月那天在哪里买的,把文物变成了自家的“账本”。
比如,他曾以重资购得晋代王羲之《此事贴》,并记录此卷“用价五十金得于无锡安氏,定价三百金”,据统计,在项元汴收藏的作品中,王羲之的《瞻近帖卷》价格最高,要二千金;其次是怀素的《自叙帖》,价值千金。
明代中晚期,民间收藏活动兴盛,收藏文玩奇珍成为很多文人士大夫追求社会地位的标配,以项元汴为代表的巨富们不仅自己大量收集,更要传之后世。项元汴的盖章与标记在后世惹来不少争议,但站在他的角度来看,这些操作都是为了保障项氏家族的经久不衰。
乾隆也曾是他的“粉丝”
身为收藏巨擘,项元汴与当时许多的社会名流都关系很好,“所与交游皆风韵名流,翰墨时望”。
比如,项元汴就经常向文徵明请教鉴赏画作的技巧,并听取他的意见做一些绘画收藏,在文徵明过世后,他的两个儿子也成为了项元汴的高级收藏顾问。
而与文徵明、唐伯虎、沈周并列“明四家”的著名画家仇英,一开始只是个勉强能糊口的画匠,因为仇英的模仿能力极强,项元汴就把他请到家里临摹古画,一待就是十几年,“所览宋元名画千有余矣”,最终成就了一代大家。
明代绘画大师董其昌和项元汴是忘年交,年轻的时候曾拜访项老板,也得以在项家接触到晋、唐真迹,悟得古人的用笔要领:“余少时为小楷,刻画世所传《黄庭经》、《东方赞》。后见晋唐人真迹,乃知古人用笔之妙,殊非石本所能传。既折衷王子敬、顾恺之,自成一家。因观昔年书《月赋》,漫题。”
名人名家希望观摩真迹来精进技艺,而项老板也因为与名家交往密切而有了得天独厚的收藏条件,藏家之间的交流则搭建起艺术品交易平台,这群人以文物鉴赏为中心,形成了一张覆盖艺术品上下游市场的巨大关系网。
但是,随着明王朝统治的结束,项老板倾注大半生努力的收藏事业付之一炬。1590年,项元汴去世,他的部分藏品流出天籁阁,后来清军南下,天籁阁毁于战火,家族成员流离凋零,珍贵的藏品也流落各地,一部分散落在民间,一部分存入了清廷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