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每个陶符大部分只是一至三五字,而且每字之间都不尽相同,要把这些散乱的珠子串缀成艺术作品,驾驭的困难是不言而喻的。
我开始接触陶文材料是1991年秋到北大学习时开始的,当时高明给我们上古文字学,葛英会上甲骨文课,有次葛先生给我们每人发了些陶文拓片复印件,我看后十分兴奋,就利用有限的拓片资料,往自己的篆刻里渗透,收到了意外的效果。有时间就临临那些拓片,作为古文字的一个分支,以增加自己的修养。不久即找到了高明编的《古陶文汇编》,学习的兴趣就更加浓厚了,主要是给自己的篆刻增加意趣,至于书法仍然没有涉猎。到了新世纪之始,我对古文字的学习有了廿多年的积淀,小篆、甲骨、金文、战国文字都不同程度地有了铺垫,开始尝试以陶文进行书法创作。对陶文的创作,由于对其整体状况有一个明了的把握,故而没有像甲骨那样对文字的使用进行严格的约束,而是放到中国古文字的大文化背景下去操练,全方位地开放成为我最初的创作思想。在整个陶文里,我最喜欢的是工匠信手挥洒的那种作品,奔放、自由、抒情、无拘无束、一任自然,把所有的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赤裸裸地剩下了自我。这种无法无天的表现,不仅仅强化的是工匠自身的价值,而且外露了工匠在循规蹈矩生活之中突然闪现的自我,人性在书写的那一瞬间的自由。在当下的境况中,中国书法走过法的重重包裹,可以说法上有法,法再无以复加了。脱去了重重袈裟,走出了森严的殿堂,回归到山野之中,一任天然,这是中国书法迭迭复复发展之后,又一种返璞归真的选择,陶文应该担当起这一放任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