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用墨的选择上,我仍然保持了以往的习惯,水墨分置两处,汲水汲墨随心所欲,不等的量必然给纸面上形成浓浓淡淡的变化,有时这种变化是强烈的,有时变化则是隐秘的,不管强烈还是隐秘,总是沿着一种变化的思维在推进,等到纸上的墨干了,回观写过的笔迹,隐伏的变化都会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只欣赏这一路墨色的变化,也是行于山阴道上,自有重重复复、高高低低、深深浅浅的韵味,带给审美主体无尽的回味与遐想。
笔法消除约束,这又是一个突破性的课题,我们不要给陶文这匹无缰之马戴上世俗的笼头,让其在我们的笔下过早地丧失了野性。在笔法的提炼中,我反复地审读陶文拓片,从一张张拓片上每个文字的细微之中找寻笔法上的异质,对其形成的过程不断加深理解,在自己的笔下放量性地生发出来。关于笔法的选择,在大的区间上,我站在了陶戳文字和刻画文字的中间,倾倒于一方,自然就是一种偏颇,同时吸收这两种表现手法的笔法特点,在行笔中大胆运用露锋起笔,露锋收笔,适时加入藏锋手法,陶文的藏锋既不是颜楷的藏锋,也不是小篆的藏锋,我适当挪用了自己在甲骨文创作中积累的一套笔法,当使用到陶文领域时,更把它夸张化了。在藏锋的地方,用力的度有了很大的区别,可以把笔毛用到最大限度,也可以微风细雨、轻松地表现,剧烈的手法,同时出现在一个字中,强化笔道的对比性、增加审美主体的视觉感受。藏锋起笔的路线不因袭隶书、不重蹈楷书,多路线、多手法,不同力度、不同角度、不同墨量,使变化曲尽其美,丰富多彩。为了加大抒情效应,汲墨的程式和自己草书创作一样,起笔饱汲墨,笔道渗染到一起,连续写好多字也不汲墨,到笔出现了飞白仍不罢休。当笔头上形成干枯状态时,还是在绞转拧擦,挥洒不已,一笔墨写了一个长长的音乐节拍,起止分明,过渡舒张,韵律修长,给人一种酣畅淋漓之气概。毛笔在纸面上舞蹈,在草书情况下可以达到,陶文能不能如此,回答是肯定的。起伏的大小,起伏波段的长度,决定了书法的旋律,在这一点上我自觉秉承古陶文书写的内在精神,达到气韵的舒张,心灵的自由,使情绪如海水一样无滞无碍,尽力向深度的云端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