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面观音信仰作为唐代汉传佛教密宗观音信仰的内容之一,其愿力和法力都非常之大,更重要的是其信仰不仅满足了“即身成佛”的宗教需求,而且满足了红尘众生的世俗诉求,受到了世俗众人的欢迎和认可。据《佛说十一面观世音神咒经》:“时,观世音菩萨白佛言:‘世尊,我有心咒,名十一面。此心咒十一亿诸佛所说,我今说之,为一切众生故,欲令一切众生念善法故,欲令一切众生无忧恼故,欲除一切众生病故,为一切障难灾怪恶梦欲除灭故,欲除一切横病死故,欲除一切诸恶心者令调柔故,欲除一切诸魔鬼神障难不起故。”在十一面观音信仰的因缘中不仅包含了诸如“念善法”“恶心者令调柔”“一切诸魔鬼神障难不起”等加持修行的弘大法力,还包括诸如“欲令一切众生无忧”“除一切众生病”“除一切横病死”等对世俗众生的关照。[9]根据大唐天竺三藏阿地瞿多译《陀罗尼集经·卷四》的记载,信仰十一面观音将得“十种功德、四种果报”,即“身常无病;为十方诸佛忆念;财物饮食充足;破一切怨敌;使众生生慈心;蛊毒热病不能侵;刀杖不能害;水难不能漂;火难不能焚;不受横死”等十种功德。“临命终时见十方无量诸佛;永不堕地狱;不为一切禽兽所害;命终后生无量国”等四种果报。这些现实的利益果报,正是吸引信徒趋之若鹜的原因之一。此外,十一面观音广开方便之门,其以不同面相度化各类有情众生,唐代慧沼《十一面观音神咒心经义疏》说:“十一面者。前三面慈相见善众生。而生慈心大慈与乐。左三面嗔面见恶众生。而生悲心大悲救苦。右三面白牙上出面见净业者。发希有赞劝进佛道。最后一面暴大笑面见善恶杂秽众生。而生怪笑改恶向道。顶上佛面或对习行大乘机者。而说诸法究竟佛道故现佛面。”所以,十一面观音不同的面相体现了不同的因缘,而每一种因缘便是一种特殊的法门,以不同法门度化不同众生,自然被广大信众乐于接受。
此外,三藏法师不空西行陇右很可能对该地区十一面观音信仰的风行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据《高僧传·不空传》记载:“(天宝)十二载敕令赴河陇。节度使哥舒翰所请。十三载至武威住开元寺。节度使洎宾从皆愿受灌顶。士庶数千人咸登道场。”从记载可以看出,盛唐以后密宗信仰进一步与政治紧密结合,甚至很多掌握军政大权的大吏希望通过“灌顶”使自己及其军队在在与敌的战斗中获得加持力,重演半世纪以前“神兵”却敌的美梦。天宝十二载时,哥舒翰任陇右节度使,并兼任河西节度使。作为陇右地区最高地方行政长官祈请不空三藏赴河陇,而玄宗更以浓重而正式的形式“敕令(不空)赴河陇”,这不仅说明上到最高统治者,下到地方政要和士庶百姓都依附宗教,而国家恰恰通过控制主要宗教人物来加强统治。不空西行河陇,必自东都洛阳西行长安,沿关陇大道翻关山,经天水至河湟地区,这是丝路古道入河湟的主要通道,他一路走过的地方也会受如武威“士庶”同样的理待和追捧。
总之,陇右地区曾经是汉传佛教密宗从西北传入所经一大站,这里很早就有密宗信众的坚实基础,不空赴河陇则以不争的史实证明这里有丰厚的密宗信仰土壤,敦煌莫高窟中大量出现的十一面观音壁画和天水市博物馆馆藏的这尊十一面观音鎏金铜造像,是陇右地区十一面观音信仰流行的实物证据。
注释:
[1] 刘复兴。从馆藏造像看唐代天水地区密教十一面观音信仰[J]。丝绸之路,2014:43-45。
[2]杜继文。佛教史[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1):276。
[3](日)镰田茂雄。简明中国佛教史[M]。郑彭年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6(10):232-236。
[4]刘复兴。从馆藏造像看唐代天水地区密教十一面观音信仰[J]。丝绸之路,2014:43-45。
[5]密教曼陀罗图典-胎藏(中)[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1):229-230。
[6]李翎。十一面观音像式研究─以汉藏造像对比研究为中心[J]。敦煌学辑刊,2004:77-80。
[7]彭金章。敦煌密教画卷[M]。香港:商务印书馆,2003(12):26-27。
[8]丁明夷。中国石窟雕塑全集·第6卷北方六省[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1.3:60。
[9]佛说十一面观世音神咒经,大正藏第20册,第149页。
作者简介:
刘复兴(1984--),男,张家川回族自治县人,汉族,现为天水市博物馆助理馆员,主要致力于甘肃石窟考古和佛教文化研究,先后在《西北民族大学学报》《丝绸之路》《文物收藏与鉴赏》等刊物上发表《拉梢寺发愿文再辨析》《从十一面观音造像看陇右密宗观音信仰》《鲁恭姬造像碑研究》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