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远征后,我把重点放在邢台山区——这片我最熟悉的热土上。
每次上山,找个偏僻的小山村住下,一呆就是一两个月,我想认识村里所有的人,了解他们。了解的越深,爱的越深,爱的深才会有强烈的创作冲动,才能不断有令人激动的发现,这些发现使我能沉下心来,耐得住寂寞,吃的下苦。
每次上山,熟人见了,总是打招呼说:“上来了,往家去。”叫人觉得亲切、自然。蹬熟人家门时,带上两张给这家拍的彩照,一家人总是乐得合不上嘴。多花了几块钱,可换来了做人的信用,用钱买不到的情和意。
在二道岭,碰到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娘,从河滩往山上家里挑水,小脚在布满石头子的山路上,吃力的往上挪着。我过去抢下了扁担,想试一试自己的力气。一百来斤压在肩上,又是上坡路,走了不多远,就觉得肩疼腿沉,我咬牙挺住往上爬。老大娘拧着小脚在前边带路,一里上坡山路硬是没歇气挑到家。就这点事,老太太拽我到她家吃了好几顿饭。以后,再也没见这位老大娘自己挑水。后来才知道:成了家,在山下盖了新屋的儿子,听不得别人说:“画家给你娘跳水了”这句话,两个儿子轮班给老娘挑水。
山里有两多:残疾多,光棍多。贫穷落后,缺医少药,近亲通婚……没办法,这不是一年、二年能解决的,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