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乐俑
从展出的来自山西的文物不难看出,北魏融草原文明与农业文明于一体,从中原继承了汉晋文化,并吸收从域外传来的佛教文化,创造出独特的文化模式。
在展厅最显眼位置的釉陶俑阵,可看出北方草原战斗民族的特色——风帽垂裙及肩—— 这些釉陶俑既是司马金龙身份的代表,也是当时北魏军事生活的真实写照。在司马金龙活跃的年代,虽然大规模的军事时代基本过去然而北魏与周边少数民族如北方的柔然、河西的丁零依然冲突不断,与南朝政权也有战有和,司马金龙墓出土的釉陶俑阵生动展现了北魏将士的英勇形象与北魏军事力量的威武强盛。
展览中“童子葡萄纹鎏金银高足杯”见证了文化交流,目前公认是四到五世纪萨珊波斯的进口器具,器物上带有古希腊酒神节的传统且具有东罗马高足杯的特征,是具有罗马和巴克特里亚风格的一件器具。它可能是通过陆上丝绸之路传到当时北魏的首都平城。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张智郎(毛德祖妻)彩绘石椁正壁”,大同市博物馆副馆长曹臣明向“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此件展品刚刚修复完成不久,是首次展出。毛德祖是南朝宋的重要将领,在与北魏打仗时被俘,终老北魏。石椁主人是他在北魏后娶的妻子。石椁正壁的正反面皆有彩绘,正面有武士、羽人,反面为彩绘出行图(年代久远,难以辨认),但彩绘的守门武士和羽人显示出不同文化背景的融合。
当然,展览最高潮在“王的荣光“,通过墓葬出土的精品来呈现北魏琅琊王司马氏的尊贵和功名显赫的一生。其中“列女古贤漆画屏风板及构件”被放在一个特别定制的柜子中,“列女古贤漆画屏风”在澎湃新闻此前刊发的‘“琅琊王’司马金龙:一个家族与一部东晋北魏的文化融合史”有详细介绍,司马金龙墓中出土的一组木制漆屏风,可谓难得一见,这是一组人物故事彩绘描漆屏风,每块木板高82厘米,宽20厘米,出土较为完整的有5块,边框5件,木档3件,还有部分画的残片。漆画从上到下分四层,每层均有单独主题,配以墨书题记和榜题,来标示人物身份和说明内容。内容依残存图像分辨主要为表彰帝王将相、孝子烈女的故事传说,其所绘人物衣着打扮,皆为中原人士形象,或表明其绘图底本来自南朝,而木框边缘所绘的环状缠枝忍冬纹,又是典型的北魏纹饰,由此可见该漆木屏风正是一件南北朝文化交流融合的产物。
有学者将司马金龙墓出土漆屏与顾恺之《女史箴图》比较,认为漆屏作者受到东晋或南朝卷轴画《女史箴图》的影响,反映了南北文化交流的情况。尤其提到“班婕有辞”一段漆屏上是四人抬辇,而《女史箴图》上八个身强体健的人抬着汉成帝乘坐的辇,还很吃力,前后脚互相挤兑踩踏,姿势表情甚为滑稽。按书中的说法辇上应该仅汉成帝一人,但画中君王身边多了一位佳丽。显示了顾恺之的幽默,也让人想到了西汉的结局。
展览中,来自大同市博物馆的一个小构件不同于“漆画屏风”是典型北魏的艺术风格。
另一件展出的青瓷唾壶,可能是司马楚之(司马金龙之父)从南方带到北方的。因为这件器物壶口有陈旧性损伤,说明它曾是一件实用器,而不是为了随葬购置的。
一丝丝线索构架出司马金龙以及他生活的时代——南渡的中原士人不仅在南方珍存着中国文化的正脉,也保留了自魏晋滥觞的自由豁达的精神,不断地影响着中原故地的新居民。
朱金耀彩的漆绘屏风、矫若惊龙的法书、丝路远舶而来的异域金银器与南北方文物同堂并陈,讲述南与北、汉与胡的势力虽然此消彼长,在文化上却交相辉映。